卖草鞋草帽的摊位前。

吴凌抱着书本，即便闹事喧嚣，也读得专心致志。

其妻蔡萍儿则规矩坐在一旁，低头不停编制着草鞋。

这吴凌也真是命好，哪怕生活清贫，娇妻也不离不弃，还跟着一起出来摆地摊儿。

但这小两口的生意似乎并不怎么好。

一旁摆摊卖字画，替人写书信的，还时常有人光顾，草帽草鞋却始终无人问津。

生活在燕州城的百姓，再不济也是穿布鞋的，草帽草鞋只有拿到乡镇上才有销路。

“请问小娘子，草鞋与草帽如何卖？”

李韫面挂微笑，到摊位前开口询价。

蔡萍儿一听有客上门，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她抬头刚想回话，却有些迟疑了——

摊位前的这两个人，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仪容举止，都不像是买草鞋的人，就他们足下这双靴子，怕是比摊位上所有编织都贵。

还有这询价之人，看起来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李韫但凡上街，都会贴小胡子，易容成商人，她一时半会儿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草鞋三文钱一双，草帽五文钱一顶……”蔡萍儿小声说价。

“好，你摊位上的草鞋与草帽，我全都要了。”

李韫爽快取出二两碎银递给蔡萍儿。

其实二两也够多了，若按三文钱一双，五文钱一顶，能买好几百件草鞋帽。

“老爷您给这么多银子，民妇哪里找得开……”蔡萍儿摇头不敢去接。

老爷？

虽然古代成家立业的大户男主，都被称之为“老爷”。

李韫可不喜欢这个称呼，自己今年才二十三岁，叫老爷未免也太老了吧？

“小娘子，你就收着吧，我们也没那么多铜板。”

姜雨桐拿起碎银，手把手塞进蔡萍儿手中，在摸到蔡萍儿手的刹那，莫名感到了一阵心酸。

手背伤痕累累，手心削瘦粗糙。

这些年来，她为了供养家丈夫读书，肯定吃了不少苦。

“恩公！”

听到有人要全包草鞋帽，还给了二两银子，吴凌也放下了书本，在瞧见李韫熟悉的面孔后，他几乎脱口而出。

李韫抚了抚嘴上的小胡子，笑道：“看来吴秀才还没忘记我。”

“我方才也瞧着眼熟，听着耳熟，就是不敢多问，原来真是恩公你啊！”蔡萍儿也惊呼。

“恩公于我们有大恩大德，我们怎敢相忘！”

吴凌拉着蔡萍儿，就想出摊位给李韫见礼。

“哎，我说你们这些读书的，你自己要跪，别拉着自己媳妇儿一起啊，这大街上的，叫我们怎受得起？”

姜雨桐赶紧叫住了欲出摊的小两口。

“这位是……”吴凌好奇望着姜雨桐。

李韫笑道：“贱内，姜氏。”

“呸，分明是管家婆，姜雨桐是也。”

姜雨桐当即反驳。

“呵呵呵……”

这两口子就坐在摊位旁，与那小两口闲聊了起来。

原来自上回李韫打死了那地保后，吴凌生怕地保家人会来找麻烦，隔天便变卖了家产与田地，带着李韫所赠的二十两银子，辗转到了燕州城，一家三口在城中置了间小屋，顺便为今年的科举考试做准备。

“恩公，小生这些天来一直都很担心您的安危，可惜身微力薄……”

吴凌轻叹着，又问道：“您是如何从田文敬那贪官手中脱身的？”

李韫随口说道：“实不相瞒，我与燕王殿下有些私交，刚好燕王去梓潼县剿匪，听说我惩治地保，不但赦我无罪，还对我大赞了一番。”

“原来恩公都能与燕王谈得上话啊，小生能与恩公同席畅谈，真是荣幸至极！”

这些读书人，满口谦卑客套，文绉绉，怪别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