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韫封赏完,身后久久没有声音,他诧异回头,却发现刘敢当已泪流满面。
“咦,三十好几的人,你怎还哭了?”
“王爷……”刘敢当抹泪说道,“自从袁家中落后,我虎骑营便成了丧家之犬,无主之师,今日幸得王爷封赏,我们终于能恢复幡号,您说末将能不高兴么?”
他又吸了吸鼻子,“还有,末将今年也才二十二岁,还没过三十呢……”
才二十二岁?这虎头虎脑,黝黑粗糙的样子,三十二都显年轻了。
李韫拍了拍刘敢当的肩膀,一个肯定的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对了,刘将军可知这片山里能产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李韫突然问道。
刘敢当想了想,说道:“山珍野味,虎皮狐裘,拿到城里都能卖个好价钱。”
李韫摇头说道:“这些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我所指的“值钱”是可以持续开采,长期供应的东西,比如矿产什么的。”
虽然打下黑虎寨收获颇丰,但招兵买马,扩充军队后,粮食消耗肯定会越来越大,又不能真像土匪那样下山打劫,眼下还得未雨绸缪,多想几条搞钱的路子才行。
绿水青山便是金山银山,要是能在这片山里发觉个金矿银矿什么的,那可就发大财了。
“打石山西边儿有个废弃的盐矿。”刘敢当说道。
盐矿!!!
听到这两个字,李韫眼睛铮铮发亮!
在古代,盐铁乃是国家的经济命脉,若能掌握盐铁贸易,收入比金银可观千百倍!
“为何废弃?难道是开采完了么?”李韫问道。
“恰恰相反,没开采几天。”
刘敢当说道:“官府之所以放弃盐矿,其中原因有很多——矿盐比不上海盐和湖盐那般纯净,矿盐不仅开采难度大,而且还有毒,炼制工艺也很复杂,从山里运出去的成本也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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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之打石山土匪太多了,根本就没有盐商敢来转运,种种因素之下,燕州官府便弃置了打石山的盐矿。”
“哈哈!这可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啊!”
李韫巴掌一拍,迫切招呼:“快,命人去盐矿里开采些矿盐回来,本王教你们如何制盐!”
“倒也不用去矿里采,我们平时没有盐吃了,都是到盐矿里凿几块来将就,各自随身都有携带。”
刘敢当兜儿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来是一颗颗拇指般粗细,淡黄色的小晶体,递给李韫说道:“这就是我们平时吃的矿盐。”
李韫抓过盐块,对着太阳照了照,又黄又杂,这特么哪里是盐,分明是石头。
他又用舌头舔了舔盐块,确实有咸度,但同样夹杂着酸涩。
“别告诉我,平日里做菜你们就放这玩意儿。”
“当然不能直接放进锅里了,我们通常会把它凿碎,扔进水里化去,然后用纱布过滤掉石头,吃剩下的盐水。”
刘敢当说道:“盐水也难吃,但至少不那么容易坏肚子。”
不难听出,他们所用“过滤”,也是炼制提纯的方法之一,只是光靠过滤未免也太粗糙了。
“为何不去买些食盐来吃,这种圹盐吃多了,会死人的。”李韫说道。
刘敢当说道:“王爷有所不知,食盐价格非常昂贵,哪怕是粗盐也要三百文一斤,更别说精盐了,普通老百姓有钱都买不到,只有门阀豪绅才能吃得起。”
“北燕的盐价这么贵的么?在京城也才五十文一斤。”
李韫着实被吓了一跳,再怎么溢价也不至于涨成这样,整整六倍了都。
刘敢当撇了撇嘴,“关于这个,王爷就得去问问齐消贤了,他是北燕布政司,茶马盐铁都是他在管。”
食盐是必需品,又是官营专卖,更是收剐民脂民膏最好的手段。
如此看来,燕州城里的“官匪”,比打石山上的土匪还要卑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