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见上一面,立时就能认出来。
可谢允说,“奶娘在屏风后抱着,不曾出来,但听见了咿咿呀呀地笑。”
将将才止住了眼泪,蓦地一下又充满了眼眶。
那个傻孩子,早早就离开了母亲,怎么竟还要笑呢?
是因了知道他父亲就在屏风另一侧吗?还是因了萧延年那个假父亲自始至终都陪在他身边,使他轻易就认定了假的就是真的呢?
“还听见什么,将军再说说吧。”
攥着袍袖,眼巴巴地等着,也提心吊胆地等着。
真希望多听些孩子的消息,哪怕只有一星半点儿,那也足以慰藉她那颗就要干枯的心了。
谢允低低一叹,“中山君独子,必待他极好,嫂嫂不必忧心。”
你听,中山君的独子。
萧延年不曾把这个孩子送去赵国为质,他,他竟把这个孩子留下了。
他,他怎么能把萧砚当作自己的孩子呢?
阿磐眼里噙泪,她抬袖压着心头的颤抖,“那是......那是大人......”
谢允打断了她,“主君已经知道,嫂嫂千万不要再说,再平白惹主君伤怀。”
阿磐心神一晃,“大人知道什么?”
谢允迟疑着,“中山君说......嫂嫂千辛万苦为他生下的孩子,将来要传承萧氏的宗嗣,孩子就是他的命,不许主君插手过问一句,这也是换得嫂嫂下落的条件。”
阿磐心中荡然一空,难怪谢玄从来不问。
这十月来,她与萧延年无一日不是共处一室,同榻而眠,谁不疑心这孩子的血脉啊。
这兵荒马乱的世道里,一个莫名消失十月的女子,大抵早就被吃干抹净,哪儿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呐。
谢允还在说话,“还说,见到嫂嫂后,要嫂嫂放心,他唯一的孩子,不必牵挂。”
阿磐怔怔问道,“他的孩子?”
她想起来陆商最后的警告,“孩子的事,永远不要叫魏王父知道。误了主人的事,小公子,会死的。”
萧延年是毒蛇,为了复国,什么事干不出来。
陆商呢,一个杀人机器,与她的主人同心同德,亦是说到做到。
阿磐自己就是千机门的人,千机门的本事,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正因了知道,因而不敢轻易透露阿砚的行踪,此时亦不敢轻易透露阿砚的身世。
强大如王父谢玄,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一个阿磐,又该怎么去找一个小小的婴孩?
一个有手,有脚,能走路,会骑马的大人,都难逃罗网,何况一个不满两月的小婴孩,把这样的婴孩藏起来,实在如汤沃雪,轻而易举。
只怕风声才透露出一星半点儿,陆商的刀就已经刺透那小小的身子了。
这样的场面阿磐不敢想。
单单脑中一闪而过那惨烈的景象,就已经叫她的心揪作一团,揪得喘不过气。就已经被那把刀刺透了五脏六腑,刺得支离破碎,不成模样。
哪个母亲敢冒这样的险。
她喃喃地道了一句,“那是大人的孩子。”
一旁的人却没有反应。
她想,谢允听了这样的话,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是不信,还是不曾听见?
她回想适才,好似也不曾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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