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路过,帮扫了周围的散落的土。
小全从立本家要了花枝“压”,每天看,“缓了好几天啦。”浇水,季叔说不能总浇,摸土没干,“别着急,耐点心等,得一点点儿来呀。”季叔来养。
老吴家的男孩叫小冲,他带着黑猫来西边最近的邻居(立本家)串门。那时一般家是不养猫的。
李婶说猫不好养,吃东西挑剔。哦,是公猫。
小丽在炕沿上喂小猫,用碗,放窝头。猫蹬翻了碗,碗掉地上打了。李婶举起笤帚,小丽扶着妈妈的手,“你还不如我姑对我好。”“那去找你姑去吧。”妈放下了笤帚,“你在那才呆几天。”
小狗跳上炕,走着虎步,赶走窗台观望的猫,然后回来把窝头吃掉。
吴家有一个瘸子,女孩,叫小萍。她长得像妈妈,脸好看,一点不像她的爸爸。
她不愿出来,出来也是在院子里,忙些什么活,晒什么东西。被子大,她和小冲一起抬,小冲不好好配合,“高点,蹭地上了,弄脏了。”她一手扯着被,一手拄着棍,很不容易。立本过去,帮着把被子搭在铁丝上。
“你为什么把东西放那呢?”她说,“别让人拿走了。”
“在哪?你说什么?”立本问。
“那儿,火车头,还有火药枪。”
立本瞪起了眼:“嗨,一直放那了,也没人……”
小萍脸红了,低头说:“我不该说。”
小丽说三哥,你别那样。
立本是在仓房东墙上方放了东西,棚沿下有空,棚伸出一块遮阴,不细看看不着。立本进仓房把放的东西拿走。可是心里觉得不对劲,拿走了,让人怎么想,显得自己小气,怀疑人有恶意了,又放了回去。仓房里许多的地方低矮,做什么得低头弯腰,开始记得,干起活就忘了,就碰了头。小丽帮哥揉头,说:小萍是从街里小红家那搬来的。——我们班,从街里新转来的一个同学,和小红很熟的,说小红怪我这么长时间不去,说生气了,我有病也不能去呀。
老人说,人和人好,只从自己角度考虑,就没有满意的。
路旁的榆树钱儿落了。小萍见着人就低头,小秋和她打招呼,她也没有反应过来。小秋生气,“我以后再也不理你!”“对不起。”“你怎么不认识我呀?”“啊,我走路真没注意。”“咱俩家挨着,这么近,你都忘了?年纪轻轻的,你忘了你家搬家我还去了呢?刚来你就这样!”她说新来的不咋的,小梅说:好像你们家原来就在这似的。她俩总对着说。她俩同岁,都是到医院产的,生在同一天,俩家没搬一块时她们就“认识”了。
后院响起吵吵声。孩子们跑去看。
晓强挨了爸爸一顿揍。前段时间,地还有两垄没栽完,容叔告诉晓强怎么种,“栽子切成小块,别整个放进去。”“哎呀我还能整个放,你把我看三岁小孩子,成啥啦?”“切的时候注意……”“我会,我会呀。”
结果,那两根垄断苗,稀稀拉拉,长几棵。“你咋弄的?别的都挺好,就你种的这两根垄!浇水了吗?”“那还用说,能不浇吗?是土豆的事吧。”“我用的也是这土豆。”“那咋回事?”晓强还补种了一回呢,但他没说。老容问“栽子怎么做的?”“切块儿呗。”“怎么切的?”“切成小块,没整个放,每块都这么大。”他比划着说。老容生气了:“土豆条,你炖菜呀!得有坑儿,有芽生的地方。你念了这么多年书都学啥啦?就着饭吃了,啊?土埋多厚哇?”“这么厚,”晓强比量,“一拃。”“养你这么个……”爸的嗓子气哑了,他不喜欢晓强,孩子大了不招人喜欢,就像栽种植物小的时候精细伺弄,大了就不喜欢了。“我们家八辈子出你这么个玩应。这不是个傻子嘛?怎么托生出你这么个玩应!”老人说,人有脾气,冲谁发呀,是和自己没有距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