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循谦点头赞同:“年轻人就该大口吃肉,大口喝汤,看着就香。”
“不过这饭量……”郦新桐打趣道,“晴川以后得找个有钱媳妇。”
昱晴川:“……”
他嘟哝道:“怎么都这么说。”
“还有别人?”郦新桐乐了,“谁啊?谁这么与我志同道合?”
“别乱用成语,教坏傻小子,”夜循谦笑道,“若我没猜错,应该是你儿子。”
“有可能,能和我说同样的话,八成就是我生下来的,”郦新桐笑得嘴都抿不拢,“关键是,有实力有耐心和傻小子走这么近的,除了他们几个,不会有太多人,哈哈哈!”
昱晴川:“……”
被看得透透的。
想起在妘家堡的日子,他又无比怀念起来。
好想三个小宝宝,好想金暮黎,好想夜梦天,也好想兰尽落和妘宇然。
在外闯荡这么久,认识不少人,可只有他们对他最包容。
跟着白吃那么多饭,都没跟他要过钱,也从不求全责备。
一个人孤单不说,钱袋也屡屡被盗,再如何戒备、小心,还是经常因为没了饭钱而露宿挨饿。
每到那个时候,他就尤为想念真正对他好的人,忆起快乐相处过的每一段路程,每一个细节。
嘤嘤鸣鸣,求其友声,他却再难遇到意气相投之人。
穷家富路,用完午膳,储物袋里装了许多银两和铜板的夜循谦给足饭钱,三人便离开酒楼。
郦新桐用鼻子底下那张嘴,带昱晴川边走边打听虢北药堂。
夜循谦则去往另一个方向。
虢北药堂的主人不简单,在茵蒿城有一个总堂,三十三个分铺。
为了省钱,每个药堂只有两名雇员,一名坐堂医师,一名药员。
因为从早到晚,工作时间长,病人多时,抓药药员能累到腿肿。
可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再苦再累,哪怕是挨骂受责,端人碗、看人脸的药员也得暗自忍下。
毕竟,天下乌鸦一般黑,换个药铺也一样,没啥区别。
药商也是商,都是为利,不是做慈善。他们一边为多赚钱尽量提高药价,一边少雇人、多压榨。
外人不知其中艰辛,只对药员投去羡慕目光。尤其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不用风吹日晒、寒暑劳作的药员在他们眼里,既舒服,又厉害,因为懂药理,会抓药。
可这世上,有几个人是真正过得舒服的呢?
即便是权贵,也得为了家族兴旺与生存,操心到鬓发两白。
商人巴结官员,官员巴结上司,最终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
若某日一招不慎,阴沟翻船,便是谁都跑不掉的满门抄斩。
钱江道、苏绨道就是最好的例子。
虢北药堂的老板邾东溟因着苏、钱两道之事,想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钱要赚,船却不能翻。
所以他是既曲意逢迎巴结官府,讨好官员,又趋利避害,适当保持距离,不敢走得太近,免得官员落马,祸及自身。
然而,他却没想到,花钱请来的雇员竟捅了大篓子,惹出麻烦。
酒楼二楼包厢,墨擎御待青羽坐下,才将歪掉的餐桌和碗碟摆正:“要不要再吃点饭,喝点汤?”
青羽正要摇头,墨擎御却已取走他的碗,盛上山鸡野菌汤,递到他手里:“来,多喝点。”
青羽:“……”
既然不给人开口答否的机会,那还问个屁。
墨擎御笑眯眯地看着他,觉得这人皱眉喝汤的样子也极其好看。
吃完饭,两人下楼结账,刚付完钱,便见一少年面带兴奋冲进大门,一边高声嚷嚷一边往上跑,气喘吁吁奔向二楼其中一个包厢:“大哥大哥,你的死对头倒大霉了,虢北药堂被人砸场子,端了他的窝!”
商人为利相斗很正常,青羽没在意。
不过,少年和另个男人的对话却让他顿住脚步。
“咋咋呼呼高兴什么,一个分堂一点药而已,连他皮毛都伤不着。”
“不是不是,不止这个,大哥你不知道,刚才好巧不巧,正好福王从那里路过,福王不仅管了这桩闲事,还亲自踹了药员一脚。我瞅着,估摸虢北药堂这回得罪的是个了不得的权豪势要、达官贵人,便赶紧过来给大哥报信,看能不能趁此机会踩死他!”
包厢里立即传出木椅差点翻倒的声音,随后,一名中年男子急匆匆快步下楼、快步疾出,身侧跟着精明少年和两位心腹助手。
青羽侧首:“福王?”
“嗯,”墨擎御答道,“福王,百里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