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特意冲他眨眨眼。
妘青芜微微一愣,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向妘中阙,妘中阙含笑点点头。
他又看向妘夫人。
妘夫人从金暮黎身上移开目光,温声道:“从摔坏腿那天起,为娘就想给我儿改名,只是一直不知什么字最吉利最好听。昨夜和金姑娘闲聊时说起此事,金姑娘说不必特意摘取,只要是我儿自己喜欢的,就是最好的,最吉利的。”
妘中阙道:“所以三儿啊,你想叫啥,就自己选,自己决定吧。”
妘千陌、妘百草也含笑望着他。
妘青芜扫视一圈,感激道:“谢谢爹,谢谢娘,谢谢大哥二哥!”
他又看向金暮黎。
金暮黎抬手制止:“别谢我,我只是实话实说。”
妘青芜看着她,笑弯了眼。
金暮黎把脑袋靠过去,低声道:“想用老家的名字,就用。不想用,就自己另取。这个机会你若不抓住,可就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以后再提,就难开口了。”
妘青芜想了想道:“刚才那一瞬间,我的确想用回自己名字。可听完你这番话,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那个名字也不咋地,不然怎么能死了呢?”
金暮黎不厚道的噗哧笑出声。
妘青芜:“……”
金暮黎刚要说不好意思没忍住,妘青芜也笑了起来。
两人咬耳朵傻乐,除了没武功的善水,其他人都能听个五六七八九。
妘禛禛倒也同桌吃饭,可她的注意力都在兰尽落身上,且还有点失魂落魄,脑子早就不知神游到了哪里。那两人嘀咕半天,她一个字没听见。
金暮黎见妘青芜一时想不起叫什么好,便提了个建议:“师父有本书,叫《道德经》,经里有段话,相当有名,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妘青芜愣了愣:“我只知道最后一句。”
金暮黎低声道:“我也只知道这一段。”
妘青芜噗哧笑出声。
金暮黎啧道:“别笑,再笑就穿帮了。”
妘青芜更想笑,却强行忍住:“那你背它干嘛?想~~”
话到一半,忽然惊悚地看着她,“你不会是想让我叫自然吧?”
金暮黎摸摸鼻子:“差不多。”
妘青芜:“……”
不如再添两个字,叫孜然羊肉。即便不能吃,也能馋一下人。
“哎呀就一半,”金暮黎被他看得有点恼羞成怒,好像自己是个没文化的神经病,“域中有四大,也就是宇宙中有四大嘛,咱们取个宇宙的宇,再取个自然的然,合在一起,名字不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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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就是……宇然?妘宇然……”妘青芜细细品味了一下:“感觉……好像还不错?”
“何止不错,寓意也好啊,”金暮黎说不清到底好在哪里,连猜带蒙感觉差不多道,“以后你就和天地大道共存了。”
妘夫人立即赞同:“这个好,这个好,这个名字好!”
妘中阙也觉得不错。
唯独兰尽落暗自撇嘴。
虽然青芜的意思解释起来不太好,青色杂草,但发音好听。
而且青草怎么了,青草都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娘当年还直接给他取名叫野草呢,好活,好养。
那个青芜虽然死了,可这个青芜不就来了?而且还有金暮黎帮他治腿。
说明什么?
说明好运已经随着新青芜的到来而到来,再也不会转走。
所以何必改名字呢?
宇然,青芜,还是后者顺口。
兰尽落暗自不满,却无权干涉。
人家全家都对新名字表示满意,他即便开口反对,也等于在放屁。
既然不会有人搭理,又何必自讨没趣。
惹妘家兄弟反感不说,还会得罪金暮黎。
哪头都不合算。
名字定下来了,接着就是腿的问题。
午饭后,略作小憩,善水便为妘青芜~~妘宇然看腿。
这么多年的轮椅生活,金暮黎不用看,就知道妘宇然的腿部肌肉肯定早已严重萎缩。
善水又看又摸又把脉,忙活着检查之后,面色有些凝重。
金暮黎见他盯着病人膝盖不说话,知道凭他现在的医术水平根本治不好,便腹语传音道:“善水,别怕,按计划走。”
善水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绪状态,才转过身,看向众多期盼眼神:“有希望,可一试。”
妘禛禛雀跃不已,高兴得扑到妘宇然身上大叫:“哥,三哥,你听见了没?可以治好!可以治好的!”
妘家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连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兰尽落都跟着眼眶湿润了。
善水还是第一次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内心不由忐忑。
金暮黎见他神色不安,怕他露馅儿,便趁人不注意,悄悄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道:“相信我。”
善水的心神顿时被引开,红晕直接由面颊蔓延到耳根。
金暮黎很快放开,摸出一个白瓷瓶:“来,帅霸,吃颗糖豆儿。”
妘宇然表示疑惑。
金暮黎啧了一声:“你那是什么表情?”
她从瓷瓶里倒出一颗圆溜溜的红丸,递到他面前:“我现在可是善水道长的临时助手,你这病人要是不拿点儿好处巴结巴结我,瞧我怎么暗地里下黑手。”
妘宇然接过跟红豆般般大的药丸,搁进嘴里笑道:“那还真得贿赂贿赂,不然有我好受。”
说完,两人一起乐。
屋子里的气氛愣是被逗得半点儿紧张也无,妘中阙等人也跟着放松许多。
二公子妘百草是个毒痴,一时没忍住好奇,凑前两步道:“金姑娘,你那药……”
金暮黎的手往回一缩:“独门配方,概不外泄。”
妘百草眼睁睁看她把东XZ到袖里,心里更像有只猫爪挠啊挠:“金姑娘这么辛苦,要不,以后由我督促三弟服药?”
金暮黎奸笑:“你个药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妘百草摸摸鼻子:“这么明显么?”
金暮黎点点头:“就差没在额头上刻字。”
“那,”妘百草搓搓手,“能不能看在……”
“不能!”金暮黎一口堵死他的路,“这是我师父用两坛三千年藏酒跟个仙长朋友讨的,哪能随便给人瞧。”
此话一出,满屋愕然。
妘中阙惊急道:“三千年藏酒?那杜宗师岂不是……”
“呃……”金暮黎说漏嘴般讪讪,“我师父他……大概……五千来岁吧。”
妘中阙瞪直了眼睛,有些呼吸不畅。
妘禛禛叫道:“五千多岁?那、那……”
那半天,什么也没那出来。
一瞬间,众人脑子都有点空。
还是妘百草最先反应过来:“所以你给我三弟吃的东西,其实是仙界之物?”
“不然呢?”金暮黎道,“我拿出宝贝,既是为你弟,也是帮善水降低治疗难度,毕竟他这腿伤得太厉害,又拖了这么多年,没点好东西协助,恢复起来会很艰难。善水道长东奔西跑惯了,让他在妘家堡连续待个两三年,估计会疯掉。”
善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手里这些,一天一次,一次一丸,正好够你弟吃,助他血脉畅通,肌肉恢复,所以二公子不用再惦记,”金暮黎笑得幸灾乐祸,“晚上若是睡不着,就出去数星星,别想偷。”
“我没那么不堪,”妘百草摆摆手,“别说这是帮三弟治腿的药,即便是长生不老丹,我也不会动。”
“开个玩笑嘛,那么认真做什么,”金暮黎笑嘻嘻地一揉妘宇然脑袋,“知道这家伙是你妘家宝贝。”
妘中阙没想到杜宗师其实早已成仙,而他收的关门弟子是这么个……怀着孕还如此调皮的女子。
他看看她的满头雪发、漂亮蓝眸,再瞧瞧额上那似乎是为了遮挡什么的淡蓝色一字巾,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