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亡灵肆虐的大地上行走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那些无脑的行尸和骷髅不会因为你身份高贵就放过你,死亡灌注的被最本源的邪恶驱使着它们毁灭一切,如果麦拉.黎明之刃不是一个圣骑士,没有圣光庇护,他根本不可能在亡灵海中到达地狱火堡垒。
但饶是如此,在看到地狱火堡垒的入口时,圣骑士的身体上已经布满了伤痕,还有属于亡灵恶臭的血液与灰白色的骨渣,在看到麦拉出现的那一刻,守卫在地狱火堡垒的死亡骑士们握紧了武器,但面对下一刻就会被干掉的命运,圣骑士扔掉了手里赖以防身的武器。
看着那死亡骑士眼中跳动的幽蓝色光芒,麦拉轻声说:
“我要见你们的首领!露米娜斯.阳痕,告诉她...她的爱人来接她回家了。”
下级死亡骑士的思维运转是晦涩的,但它们最少有基本的理智,于是很快,重伤的麦拉就被送入了地狱火堡垒,在步入黑暗的通道之时,麦拉咬牙坚持的意志摇曳着,他眼前越来越黑暗,当最后一缕光芒消散的时候,麦拉看到了那从台阶上走下来的死亡领主。
她看到那熟悉的火红色长发,那冷若冰霜的脸颊...
感谢圣光,她依然美丽如初...
圣骑士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在他的躯体无力的倒向地面的那一刻,一只冰冷的手臂将他扶在半空,露米娜斯看着这个昏迷的,自投罗网的圣骑士,她眼中红色的光芒跳动着。
憎恨,愤怒,不甘,悲痛,绝望,以及思念,忧伤,还有一丝迷茫。
“下去吧,继续进攻人类的营地!”
死亡领主挥了挥手,死亡骑士们安静的退入了黑暗中,露米娜斯将麦拉抱在怀中,在女士战靴和地面的碰撞中,走向了自己的寝室。
这是属于她的问题,属于她的麻烦,她怀中抱着的是生前最重要的人,该如何处置他,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
麦拉再次苏醒,已经是数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处于地狱火堡垒的圣骑士并不清楚前线的战局,在这个时间点,不知疲倦的死灵们已经淹没了联盟前进基地的第二道防线,地狱火堡垒的死灵步兵们也已经出动,人类基地岌岌可危,就连大法师卡德加,也已经做好了在必要时刻打开黑暗之门逃离的准备。
在整个德拉诺,没有人会去关注这一支域外之民的生死存亡,就连发动袭击的黯刃骑士们都不在乎,不管他们是为什么而来,他们都注定不可能达成自己的愿望。
在时间线交错而过的那一瞬间,这个世界的命运,就已经完全不同了。
麦拉躺在柔软的天鹅绒大床上,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在昏暗晶石灯的闪耀中,散发着炫目光芒的纱帐,那是暗红色的色调,笼罩在这床铺的边缘,看上去有种奢华的感觉,而在纱帐更上方,原本粗糙野性的墙壁被完全改变,在此地死亡领主的命令下,那些亡灵们实现了她对于生活品质的追求。
火红色的幕布悬挂于墙壁下方,还有宝石制作的珠帘,镶嵌着紫色宝石的华丽的灯具,地面上厚重的地毯,这种装饰的风格让麦拉有些熟悉,奎尔萨拉斯的贵族宫廷,似乎也是这样装饰的。
如果不是那幕布上显眼的黑色断刃的旗帜,麦拉会认为自己在故乡苏醒了。
他挣扎着坐起来,在大床的前方,在眼前那面鎏金的全身穿衣镜旁边,一个纤细而孤独的身影正坐在那里,她褪去了冰冷的盔甲,换上了黑纱的长裙,连头发,都变回了曾经活着时候的样子。
就好像是她还活着一样。
“露米!”
麦拉下意识的朝着那背影伸出了手,他涩声说到:
“你还记得我,对吗?”
“当然,我记得你,麦拉.黎明之刃,我记得你的脸,我记得你的眼睛,我记得你的味道,我记得关于你的一切。”
露米娜斯站起身,伸手拂了拂火红色的长发,她的声音低沉,沙哑,空洞,让人感觉到冰冷,陌生。
“关于你的记忆在我脑海中翻滚着,我时常会沉浸在那金色的记忆里,为此,我经常遭到泰瑞昂的斥责,他说我是在自我毁灭...但我控制不了自己,哪怕每一次苏醒,灵魂都会痛苦的无法自抑,就像是撕裂了一样...”
她转过身,那暗红色的双眼里闪耀着冰冷而平静的光芒:
“麦拉,你体会过那种痛苦吗?就像是一具躯体里有两个灵魂,一刻不休的在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你体会过那种孤独吗?”
圣骑士的眼神变得黯淡下来,这一幕让死亡骑士的嘴角迸发了一丝冷笑,她摇曳着曼妙的身姿,走向圣骑士,后者刚想要活动,但从两侧涌动的暗红色能量将他死死的禁锢在了床上,他挣扎着,却无法摆脱那种冰冷的束缚,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失望了,对吧?”
“你曾经的爱人变成了死后的怪物,一具已死的尸体还在活动,这场景让你觉得恶心,对吧?我的麦拉?”
露米娜斯伸出手指,那被染成暗红色的指甲在圣骑士苍白的脸颊上划动着,死亡骑士坐在床边,俯下身,在圣骑士的耳边说:
“你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呢?”
“你要劝我重归死寂,接受死亡的命运,还是要劝我放过那些生者?你认为你在我心里还是像过去那么重要?只要你开口,我就会做到你想要我做到的一切...就像是过去那样,坏女孩和好好先生的爱情,像过去那样美好,对吧?”
“嘶”
锋利的指甲在圣骑士脸颊上划过一丝血痕,那种刺痛让麦拉挣扎的频率更大,露米娜斯将那沾染着鲜血的手指放入嘴里,她皱了皱眉头。
“抱歉,我感觉不到鲜血的味道,但我能猜到,你大概很痛苦。”
“你很痛苦,你很难过,你很绝望...我能感觉到,但麦拉...当我躺在戴索姆战后的废墟里,我被倒塌的哨所埋在黑暗中,在那死寂的空洞里,我能感觉到鲜血一点点的从伤口流走,我能感觉到,生命一点点的抛弃我,就像是沙漏一样...你知道在临死的那一刻,在冰冷的死亡拥抱我的那一刻,我在想些什么吗?”
“麦拉啊,麦拉。”
露米娜斯的手指温柔的抚摸在圣骑士布满伤口的躯体上,就像是情人的慰藉一样,她低下头,冰冷的舌尖舔了舔圣骑士的耳垂,就像是情人的甜言蜜语,她轻声说:
“我想的是你啊...在黑暗笼罩我的视界之前,我想的是,我的爱人呢?曾发誓要和我生死与共的爱人在哪里?在我临死的时候,为什么那个说过会和我共度一生的男人没在我身边...他是抛弃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