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垂眸轻笑,依言止住话语,朝着张宣躬身一拜。
昏昏欲睡的楚长云抬眼,被张宣这一声惊得睡意散了不少,他虽被困意纠缠,但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全程,江清闭嘴了,他毫不顾忌地出声:“看来都心知肚明嘛。”
临鄣王当即转身踢了他一脚。
楚长云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了些,也不顾楚源愈发难看的脸色,笑嘻嘻道:“抓桑昭来干嘛?等她再问一遍——”
他学着桑昭那种平淡好似真的好奇不解的腔调:“为什么不抓常宁和曹蒙,却要抓我?难道律法只是用来管束——”
众人面色大变,楚长云嘿嘿一笑,没把话说完。
“我看这事儿没什么好吵的。”楚长云恢复成自己的声音,“人本来就是死士杀的,要抓人抓死士去啊。”
又有官员和他争论,说不趁此机会捉拿桑昭,上京只会死更多的人,致使朝堂动荡,天子失威。
他们你一言我一言吵得热火朝天,吵到后面,口口声声为了朝廷和皇帝,垂泪的天子却没几个人在意,似乎无人理解或是试图去理解失去亲人的天子的心情。
只有皇后愈发握紧楚源的手,她共情于傀儡天子的悲哀。
“......给卫鹤去信。”
楚源蓦然握紧皇后的手,泪眼朦胧,猛然提高了声音,“给卫鹤去信!”
殿内的争吵声蓦然一静,所有人转头,不可置信看向随手擦拭眼角的天子,临鄣王脸色大变:“陛下不可——”
楚源死死握着皇后的手,别开头去,避开临鄣王的视线,目光缓缓落在除了阻止江清外始终保持沉默的张宣身上,面上难得露出明显的恳求:“......老师,给卫鹤去信。”
他与张宣对视着,视线再次模糊,泪珠不自觉从眼角滚落,被皇后轻轻拭去,他抿了抿唇,补充道:“召卫鹤进京。”
“陛下!三思啊陛下,你犯糊涂——”临鄣王大步朝楚源走去,被张宣和江清一起转身上前拦住去路,江清冷下脸色:“殿下,这里是启和殿,不是临鄣王府。”
张宣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朝楚源躬身一拜:“臣遵旨。”
楚长云凑上来,唯恐不乱地在临鄣王耳边道:“爹你想干什么?不敬天子冒犯天颜吗?你这么直接了吗爹,爹你胆子真大啊......”
临鄣王忍无可忍,又不愿被人捏着不敬天子这点不放,想要靠近却被反应过来的官员齐刷刷上前拦住,但除了张宣和江清,其余人皆是装模作样,大有刺激他继续冲到天子面前阻止他让卫鹤进京的意思。
临鄣王冷笑一声,压着脾气对天子行礼告退,只再三强调要楚源三思,扯着楚长云的胳膊将人带出了启和殿。
一踏出殿内,他伸手对着楚长云的脑袋来了一巴掌,咬牙切齿:“老子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楚长云龇牙咧嘴地退开,“想把桑昭送进去再捞出来是吧?想以此控制人家?你不觉得你太自信了吗爹,桑昭真要进去了,轮不轮得到咱去捞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