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倦低头瞧着纸上的那一团墨迹,“孟倦劝诫失败”几个字写得凌乱而潦草,几乎糊做一团,看不出主人的字迹风格,只看出无论是画还是字,她半点心思没用。
桑昭小心将画拿起,捏在手中敷衍般地吹了两下,也不管墨迹干没干,伸手塞进孟倦的手中:“下次再给你画更好的。”
塞完,她也不再管孟倦,拿起帕子擦了手,准备硬塞几口东西进肚子。
孟倦不甘心就这么被她打发走,下意识要跟,泉儿护在桑昭身侧,转身向他温声道:“孟长史,世子在寻你。”
孟倦只当她在帮着她的主子打发他,还有再说,桑昭也转过身来,微微抬了抬下巴:“楚长云真的在找你。”她笑了笑,“你在这儿,耽误事,防不了我,也防不了别人。”
孟倦一愣,顺着她的意思往身后看去,楚长云还和江清站在一处,只是二人的目光不知何时早已落在他和桑昭所在之处,楚长云抬起一只胳膊朝他挥了挥手。
孟倦面上那点恹恹之色消失不见,恢复令楚长云看了牙疼的模样,捏着手中的画朝他们过去。
他还未来得及行礼,楚长云先一步取走了他手里的画,眯着眼睛举起放下打量了好几遍:“......孟倦劝诫失败?”
他疑惑的皱起眉头:“这画的啥呀?”
孟倦一时不察被他拿了走画,抿着唇等他看完,才又重新接回来,眉头一皱,就要说楚长云的行为失礼。
桑昭本想随意找个位置坐下,只是她才走了没几步,便立即有郡主府的仆从过来,为她引路,安置她坐下。
不过片刻的工夫,有乐师抱着乐器出现,桑昭刚喝了两口冰凉的甜水,乐声响起,又有舞女上来,于烈日之下绕着荷花池翩翩起舞,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桑昭仿佛已经能看见她们额间滑落的汗珠。
又是乐师又是舞女的,楚长云终于逮着机会打断孟倦的絮絮叨叨:“这是做什么?赏荷还是赏舞啊?”
桑昭也有同样的疑问,不过比起荷花池周围的舞女,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桌上的菜肴上面,冷的热的,辣的酸的,她挨个试了个遍,咽下口中的汤后,她带着不解沉默了一阵。
菜肴也好,糕点也好,连泛着苦味的茶水她都没放过,却没感受出哪道菜是加了料的。
曹蒙不知何时过来了,和常宁郡主站在一处,不知在谈论什么,唇角间偶尔泄出笑意。
桑昭慢吞吞地将在场所有人挨个打量了一遍,还没收回视线,身边突然出现一道阴影,捧酒的女郎恭敬在她身边跪下,头埋得很低:“妾为贵人斟酒。”
正在另一边为桑昭夹菜的泉儿将筷子一放,连忙出声阻止:“诶诶——不用了,我们女郎不饮酒。”
桑昭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捧酒女郎颤抖着无视了泉儿的话,仍然倾斜了酒壶,为她的酒盏斟满酒水,然后——不慎碰到酒盏,被打翻的酒水倾洒在桑昭的衣裙上。
“哎呀,你做什么——”泉儿轻呼一声,连忙起身绕过来扯出手帕为桑昭擦拭裙上的酒水,“你听不懂我说什么吗?”
那女郎深深伏跪在地,捧着的酒壶也因为害怕落在地上,身形颤抖:“贵人恕罪,贵人恕罪......”
她只重复这么一句话,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旁人的注意,常宁与曹蒙分开,带着人往这边走来,瞧见跪着的侍女和正任由泉儿擦拭衣裳上酒水的桑昭,眉头一皱,大步过去对着那侍女就是一脚:“毛手毛脚的,我养着你有什么用——”
她面露关心,靠近瞧了瞧桑昭的情况,嗓音里染上几分担忧:“女郎没事吧?府中备了不少衣裳,若是女郎不嫌弃,尽可取用。”
常宁也不等桑昭拒绝,招来新的侍女为桑昭引路,做完这些,又冷眼瞧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厉声道:“酒都倒不好,来人!捆下去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