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笑他:“你还敢去城外,我爹说了,那些流民不知道是哪里过来的,现在死了没地埋,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病,直接将我禁足了,若非今日郡主办这赏荷宴,我还不能出来透气呢。”
“这些人做什么非要往上京来,难道这天下只有上京一个地儿了吗?”有人抱怨两句,有不怀好意地低笑两声,“我听说别的地方有人吃人呢,那城外头那些,死了人也舍不得埋吧......”
他话没说完,身边同伴的笑声先起。
桑昭猝然停下脚步,偏头朝他们看去。
江清步子下意识跟着她停下,立即低头去瞧了眼桑昭的手。
那几人瞧见有人停下,笑着望过来,猝不及防对上桑昭的面容,认清她的模样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一股凉意自背后升起,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锦衣华服,意气风发,半大的少年像是没经历多少事,桑昭只是停下脚步看过来便能将人吓住,低着头慌乱后退,掩着脸跑了。
“一群没什么见识的小子。”江清见他们跑远,笑着打圆场,“上京的情况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差,张太傅和一些家族,时常会在城内城外施粥,虽不说能让人日日饱腹,但起码饿不死。”
确实是一群没什么见识的小子,估计都未曾认真想过上京之外是什么样的景象,但却能随口以这种事取笑逗乐。
桑昭没对他们发表什么看法,只道:“......难怪这里是上京。”
“嗯?”江清没听懂她这句话的意思,探究望向她,却见桑昭已经重新抬步,放前方默默停下的侍女继续带路了。
江清担心她看似面色不显其实已经被那几个小子惹恼了,几步赶上去:“女郎别冲动,清风楼前能有人专门为你唱戏,焉知今日没有呢?”
“我没有冲动。”桑昭瞥了一眼那几人逃离的方向,又侧眸看江清一眼,“你比我还清楚我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事。”
“这不是暗地里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女郎嘛。”江清笑了两声,“知道的人也不止我一个。”
桑昭低低哼了一声,左右望了一眼,抓住一堆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这些人不管是男是女,皆被引着只往一个方向去。
桑昭疑惑蹙眉:“这个赏荷宴,男女不分席?”
现在山下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江清代替引路的侍女为她解释:“日头这么大,有多少人是真奔着荷花来的?赏的自然是人了,男男女女,才子佳人,你画荷花我画你,你赏美景我赏你,指不定成一段佳话呢。”
桑昭微微张了张嘴,又了然点头。
原来山下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侍女将桑昭和江清引至宴会,桑昭顶着烈日,看着郡主府里的荷花池和池边三三两两的客人陷入沉默。
她以为会在屋子里,随便搬两盆荷花进去装装样子,谁想得到就顶着这样大的太阳办啊?
不过男女虽然说没有分开,但席面还是分列两边,中间如隔银河,目前暂且也还没有几对男女真的说上了话。
“桑女公子。”
笑声自桑昭身后传来,她转过身去,来人笑靥如花,明艳张扬,“贵客到来,有失远迎,实在是我的不是。”
桑昭身边的江清脚步微动,俯身行礼:“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