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桑妈竟然在楚伯承那张平淡无波的脸上,看到了委屈和难过。
桑妈也很喜欢姜止,她哽咽道:“阿止还会回来的,大少爷,你要是想她,就时常给她写信。”
楚伯承嗯了一声。
他洗了热水澡,沉沉睡了一夜。
翌日,他去找了姜宗文。
楚伯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姑父,我想把姜止和姑姑接到督军府,这边医疗条件,也比苏州要好,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也能团聚。”
他还从来没叫过楚雪萤姑姑,却按着姜宗文的辈分,叫薛兰音姑姑。
姜宗文拍了拍楚伯承的肩膀,“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打算把她们母女俩接过来。”
原本楚雪萤强行把他和姜止带到督军府住,就很不合规矩。
到时候再把兰音接过来,老太太那边都说不过去。
更重要的一点,姜宗文觉得姜止在薛兰音身边会更好,毕竟兰音才是姜止的亲姆妈。
楚雪萤对姜止很冷漠。
早在几年前,姜宗文就想把姜止送回苏州,免得姜止受楚雪萤的气。
但因为楚雪萤阻挠,姜宗文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如今兰音病了,姜止身为子女,回去探病天经地义。
他找到老太太说了这件事,即便是楚雪萤,也没有理由阻止了。
虽然他很思念兰音,也舍不得姜止,但现在确实是最好的安排。
最起码,兰音和姜止,都不用再受楚雪萤的气。
他还可以时常给她们寄信,存钱,让她们母女俩衣食无忧。
楚伯承沉声道:“为什么,你难道不想一家三口团聚吗?”
“阿止和她母亲在苏州,会过得更好。”姜宗文只留下这句话,便不再说什么。
楚伯承默默起身离开。
他仍是不能接受姜止就这么离开。
于是他又找到老太太,希望老太太可以做主,允许薛兰音和姜止一起来这边。
如果老太太做主,即便是姜宗文也不能说什么。
然而,楚伯承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了。
他以为自己是督军府的独子,老太太就可以满足他的要求。
事实上,老太太拒绝得很干脆,“你姑姑带着丈夫和孩子回娘家住,一住就是这么多年,我念在只有你姑姑一个女儿,所以一直没说什么,每个月的钱都按规矩给她。现在你又要让姜止的亲姆妈过来住,你见过谁家的姨太太跟着正妻,去正妻的娘家住的,若是被人知道,岂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
楚伯承还想说什么,老太太却直接态度强硬打断,“我知道你舍不得姜止那孩子,可是你也要成亲了,就算姜止不离开,你以后有了小家,也会无暇顾及她,再者,她长大了以后也要嫁人,你们早晚也要分开。想开点儿吧。你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别被这种小事分心。”
这是楚伯承第一次觉得,权利和地位是个好东西。
如果有了权利和地位,他想要什么东西,哪里还需要征得别人同意?
紧紧捏着拳头,楚伯承一言不发离开。
这一天,定王府突然单方面和督军解除婚约。
楚伯承生了一场大病。
他淋了太长时间的雨,着了风寒,病情来势汹汹。
再加上他骤然受到刺激,这一病,就病了大半个月。
楚伯承就这一个独苗。
家里几个姨太太,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
故而楚伯承一病,楚督军急得头发都秃了不少。
楚督军找遍全城医生。
医生说,楚伯承不只是身体上的问题,还有心理上的问题。
大概是楚伯承病的日子,跟和候樾希解除婚约的时间太过重合,故而楚督军还以为,楚伯承是为了退婚的事情,伤心过度。
他焦躁道:“我知道你很喜欢候樾希,但定王府退婚,我也无可奈何,听说候樾希要嫁到东瀛了,你能拦得住?”
楚伯承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被误会了。
但他懒得解释,只是轻轻闭上眼睛说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楚督军又担心,又生气,但楚伯承还病着,他也不好说什么,嘱咐桑妈照顾好楚伯承,他就离开了。
楚伯承一闭眼,脑海里就会闪过姜止的脸。
他想到,每次在姆妈忌日那天,他不开心的时候,姜止不管在做什么,总会专门跑到他这里抱一抱他,让他不要伤心。
偶尔他想跑去军政府监牢睡一觉,姜止也会忍着害怕,执拗陪着他。
姜止就像一个小太阳,将他心里的阴霾驱走了。
如今她离开,楚伯承心里唯一的温暖就这样被带走了。
他也想过义无反顾去找她,可无权无势的他,这样做的后果,只能连累姜止。
病好之后,楚伯承瞒着所有人离开。
他去了前线打仗。
得知这一消息,楚督军直接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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