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年一把接过来,轻松地掀开白布,露出里面一个尺把高、手持剑的木人。
宫年眼里闪过惊讶,慎重地把它放到桌上。
木人像山一样稳固地站在桌上,自带一种不可一世的气势。
木人没有面容,但持剑站立的姿态和身材,竟与宫年有九分相似,形神兼具。
木人背上用锐器刻着“八月十五月蒲红江之夜”几个蝇头小字。
“这是华雄给我的战书吗?”
宫年淡然一笑。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完全凭借华雄对他的想象雕刻出来的,却神韵逼真的木人,幽深的眸子里闪着令人震撼的异彩。
“华雄的武学造诣远超我的想象,距离大宗师仅一步之遥,未曾谋面却能刻画出我的神采,真有趣!真有趣!”
宫年连声赞叹。
他又一次望向木人,仿佛这木人蕴藏着无尽的奥秘。
木人虽然没有眼睛,但观看者总觉得木人全神贯注于斜指前方的剑尖。
更奇怪的是,这木人随随便便持剑在手,却让人觉得无法揣摩剑招的变换。
鬼仆也被华雄亲手制作的宫年木像深深吸引住了。
华雄把这个小包裹交给他,让他带给宫年,直到此刻与宫年相见之前,他从未想过要拆开看看。
因为他要把打开这战书的权利留给宫年。
如果他连华雄的心意都猜不透,那他就不是鬼仆了。
两人的视线一时半刻都离不开那木人。
木身布满了削劈的痕迹,干净利索,形成了令人精神震撼的纹理线条。
如同开天辟地的鬼斧神工,美妙无比。
宫年轻声吟哦,闭上了眼睛。
但鬼仆知道木人的影像一定仍在宫年的眼前徘徊。
宫年重新睁开双眼,射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缓缓道:“华雄的武学,修为已达化境!剑法几近于道,难怪能剑斩天师,所向披靡!”
宫年轻轻抚摩着手中的木人,仿佛在抚摩恋人一般,叹道:“后脑和脊背上的刀痕,如流水般连绵不断,外表看似两剑,实则为一剑,而且定是将这块朽木变成蕴含大道的木人的第一剑。”
鬼仆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自身的修为已达化境巅峰,比杨露禅还要高出一筹。
自然知道宫年所言非虚。
令他震惊的是,宫年是修炼法术的天师,与武道不沾边,但如今却一语中的,足见宫年的眼界之高,已超凡脱俗。
因此,他能从一个木人身上,“读”出“千言万语”,甚至超过了阅读千页战书的效果。
宫年收回纤长秀美的手,心满意足地长叹:“华雄啊华雄!你果然是个了不起的对手,八月十五月蒲红江之夜……八月十五月蒲红江之夜……”
他的眼睛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话语中满是期待。
鬼仆不由泪湿眼眶。
他彻底理解了,华雄和宫年二人何以能成为华夏无可争议的顶尖人物。
唯有他们那种超越胜负生死、胸怀广阔的气度,才能让他们在武道和术法的巅峰并肩而立。
“八月十五月蒲红江之夜。”
这十个细微的字静静地承载于木人的厚重背脊,象征着一场惊天动地、鬼神皆惊的大战。
宫年忽然哈哈大笑:“告诉华雄,明年八月十五月蒲红江之时,我宫年必定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