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康可那儿引起来的回忆就像潮水,打在脑子上,下一秒又掀起了更大的浪,这边才猜想完傅绍言的未知的过往,那头已经走进住院楼的郑执又想到了他自己。
有件事也是他没想到的,那就是看着膀大腰圆的自己竟也被那个看着就弱不禁风的人保护过,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拢,郑执看着金属反光里自己模糊的那张脸,不自觉地挠了挠鼻头。
自从那次冒昧的探望后,他和傅绍言的关系就有了变化,从最初的只是两条单纯的平行线变成了有点头之交的……两条平行线,咳咳。
这个点头之交没别的意思,就是走在校园里的两个人碰上,相互之间会点个头,打声招呼,而且每次都是他郑执先点了头,傅绍言才有回应。
因为这事,郑执寝室的室友还嘲笑他瞎巴结。话说得多了,到了后来连郑执也觉得自己挺没劲的,想着以后不能这样的时候,就出了那件事,那天,体能训练结束的他渴得不行,偏巧学校的超市停电,冰镇饮料全卖完了,就想喝口凉的他只好忍着渴出了校园,刚巧在学校旁边的那条胡同里,他就被前几天收拾过的几个混混堵了。
对方是有备而来,十来个人拿着棍棒刀械个个是副要把他大卸八块的模样,为首那个更是晃着手里的折叠刀,嘚瑟地瞪着他:“警校的学生是吧?想提前伸张正义是吧?管老子搞对象是吧?老子今天就废了你一只胳膊一条腿,看你还当不当得了警察?”
他说的搞对象其实就是耍流氓,郑执被堵在胡同里,脸色难看地看着十来个肌肉发达的小伙子朝自己逼来,就算他自信能过人,可在人数差距面前也很难有底气可以全身而退。
眼见着自己就要折在那条胡同里了,隔着好远的一棵大槐树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如果我是你们,最好现在走人。”
领头的混混刀甩得正劲,冷不丁被泼了盆冷水,脸顿时黑了下来,那柄冲着郑执的刀也换了方向,转而指向了树上的人:“是谁这么不识趣,跑这儿来……”
郑执也看着树上的人,这一看,才提起来的心顿时又凉了几凉,人家来救美的英雄都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再看树上的傅绍言,爬树的动作未免太不雅观了吧,手脚并用不说,就差把牙也用上了,都这样了,就别考虑救人了吧……
才抬起来的头马上又低了下去,郑执的眼睛在很窄的巷子里来回踅摸,试图可以找到点什么来帮助自己脱困,可这个地方简直比和尚的脑袋还光溜,除了几个想削自己的流氓外,嘛也没有。
就在郑执急得挠头的时候,树上的人总算抱住那棵树干站稳了。
那会儿正好是盛夏,正午的日光热烈地穿过树杈,傅绍言一只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在背后摸着什么,树上的知了嗡嗡鸣叫,那个人摸了半天总算拿到了想拿的东西。
居然是只弓。
“咋的,演完程咬金,这会儿又想演弯弓射大雕了啊?”混混头儿没想到这年头还有机会看到这么复古的东西,当即笑得前仰后合。
然而笑了没几声,他就笑不出声了,因为树上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做的背调,居然把他的家庭住址和成年以后做过的坏事都说了一遍。
“上个月东街车行被盗,三辆车的发动机被你卖了五千块钱,4月15日,万和酒店仙人跳,骗了两个南方商人一人一万,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