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德妮娅的态度非常诚恳，作为堂堂主神，低三下四到这个地步，近乎是在央求了。

不仅如此，仔细看看，她的妆容和形象也是精心挑选过的。

没有穿戴特别华丽的首饰，乌黑的头发也只是不加装饰的挽起来，裙子清凉单薄，露出光滑的双肩和大腿，翠色眸子水汪汪的，格外动人——这一套装扮下来，就算是旁人倾听，一个久经折磨，心里憔悴的年轻少妇形象，也是跃然纸上。

更别说蕾德妮娅的姿色与美丽，基本可以认定是她作为利维坦达尔继承者所具备的超凡能力，只要是个生物，就没办法拒绝她的美。

但利奥兹依旧保持了冷静。

「我不反对与你结盟这件事情。」

面对蕾德妮娅牵起的手，利奥兹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他凝视着蕾德妮娅楚楚动人的翠色眸子，缓缓开口道：

「就算你偷走了我的源土，假扮夏尔瑰妮娅，还给了我一剑，甚至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我也不记恨你。」

“利奥兹卿，你要明白，那都是过往云烟了。”

蕾德妮娅轻飘飘地一笔带过：

“就让往事翻篇，我们好好地珍重当下，一起开辟属于我们二人的未来……把那些不公和高位者，全部赶尽杀绝——光是一个代行者，你就满足了吗？”

“利奥兹。你是个炮灰神灵，星渊瞧不起你，墨菲德里亚看不上你，盖娅也只是把你视作对手，没有人理解或者愿意理解你——只有陪伴在你身边最久的我，只要我清楚你，我下了不小的功夫研究你、琢磨你，就算被放逐了也多么挂念你。”

她轻轻捧起利奥兹的手，搭在自己脸上，温柔地说道：

“只有我是最理解你的存在，不管你怎么想，这六层星渊与万千次元之间，只有我懂你。”

利奥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掌心与女人的肌肤相接触，温暖、滑腻，如同刚剥开外壳的煮鸡蛋，纵使是瓷质的大手，也能感受到生命的温度。

没有任何多余的描述。

温暖，舒适，体贴。

这就是蕾德妮娅的手掌。

“你，有着雄心壮志，你所渴望的绝不只是单纯的成为一方诸侯。”

她翠色的眸子微微泛起涟漪，宛若一汪清泉，只倒映出利奥兹一人的身形。

“我知道你有那份能力，你是最致命的利剑，但只有我知道该怎么握住剑柄，把刀锋对准哪一方。”

她的手掌按在利奥兹的手背上，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她的每句话，听起来都像是求婚的誓言。

“我们联手，所向披靡，霸业可成。”

——该如何形容蕾德妮娅呢？

【若说格琳娜是温室里成长的，娇生惯养的玫瑰，没有了悉心栽培就无法成长甚至枯萎。】

利奥兹想到。

【那雷德，或者说蕾德妮娅。】

【她——不，他？确切来说应该是‘它’。】

【它是以尸骨为肥料，茁壮成长的牡丹，绝美华贵，艳压群芳，就算香气再怎么令人神魂颠倒，也无法掩盖它脚下累累的腐败血肉。】

蕾德妮娅没有忠诚，没有朋友，没有伙伴，它是自私的食人花，吞噬万物的妖龙，就算你对蕾德妮娅恩重于山，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背叛你，甚至还会将你吃干抹净。

但——

「一方面，就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星渊神族，脑子确实是不如你们地球人灵光。」

即便明知道对方的底细，利奥兹依然没有拒绝蕾德妮娅。

他抱着胳膊，站在蕾德妮娅的面前，坦然说道：

「另一方面，我们确实是天然的利益盟友。就算你没有利用我，我也会找到你。」

“唔哦……”蕾德妮娅略微惊讶：“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竟然会这么想，真是受宠若惊。”

她是个精通可怜学的专家，有时候很难分辨出来，她到底有几分话是真的。

不过在这种问题上，利奥兹没有在意的必要。

「没什么可惊讶的，雷德，就本质上来说，我们是一样的人。」

“同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蕾德妮娅猜测。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从来没有把自己视作为‘人’。因此你我不会受到世俗传统意义上，所谓‘人性’的阻碍。」

利奥兹指出问题的最核心：

「我们可以合作，甚至是歃血为盟，如果能够达到最终目的，你让我为你死都可以。」

蕾德妮娅凝望着利奥兹。

到了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即便自认为足够了解利奥兹，她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这位神灵武士。

在有些方面，利奥兹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极端。

“……噗嗤。”

蕾德妮娅笑了。

她后退半步，让出位置，第一次在利奥兹摆出正经的样子：

“你也不必太较真——现在的局势已经变了，我已经不是你的神拥者，不必听从你的号令。”

“恰恰相反，你现在是我的人，惟掠的力量已经深入了你的灵魂。我会一直看着你，而且伴随着你的力量提升，我们之间的联系越密不可分。”

她一摆手，利奥兹的手背上立刻浮现出一道白金的纹路，他抬起手看去，那道纹路迅速如烟火一般闪逝，只留下一道亲昵的签名：

《蕾德妮娅·金于此留名，专属御用，非礼勿触。》

什么时候……算了，没必要纠结。

如果蕾德妮娅真是想害他，她一个意念就能把自己碾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