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如此,那些口述自己行迹与目击者不符,但并未涉嫌落水案的宫人。
这类人显而易见不是偷奸耍滑,就是粉饰行迹做了作奸犯科的勾当。
此案一查,非但很快锁定了嫌疑人,还将宫人们都肃清整顿了一番,倒是意外收获。
“好,很好,你小子这差事办地十分有章法,明日将这几位嫌疑人提审,相信很快便能水落石出。好啊!”
胤禛不由连连夸赞,弘历不光断案有章法,连奏报也写的清晰明了,附上口供更是严谨细致。
“儿臣行事鲁莽了,虽案情进展有成效,但终究扰了内宫安宁,儿臣知错,请皇上降罚。”
胤禛满脸喜色,闻言抬眸瞧着下头弘历恭顺的神情,却不免带着委屈和负气,不觉面上一松,语气也低缓了几分道:
“罢了,你既初次办案,又涉及内宫,叨扰在所难免,起来吧。”
这弘历再如何手段强势利落,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对胤禛责骂心有委屈不快也是合乎情理。
“多谢皇阿玛。”
“过来陪朕一起用宵夜。”
胤禛似是心情大好,什么搅扰后宫的事都一概不再放在心里,对这个自己忽视许久的儿子,满眼都是惊喜之色。
弘历仿佛受宠若惊,皇阿玛除了家宴会与皇子公主的一起用餐,这同桌用餐的却是从未有过。
苏培盛见皇上龙心大悦,殷勤地给四阿哥端来坐墩,上了餐具。
父子两人一桌用餐,皇上兴致不错,时不时地示意小夏子给四阿哥布菜。
而弘历却不由心头滋味复杂,只下意识地由着小夏子布菜,入口的每一种食物仿佛都如人间美味。
从前在他年幼的时光里,总是会经常幻想这样的场景,他的父亲是天下的君王,但他对父亲这个存在难免会心生期待。
如今父子静对,虽相顾无言,但胤禛吃的舒畅时不时地抬眼看一眼弘历。
弘历却是心不在焉,吃得小心又缓慢,仿佛在细细品尝每一口食物一般,细细体会着一种叫父慈子孝的情感。
直到回到霁月阁,宫中上下倒是都得了今晚皇上与主子同桌用餐的事,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溢。
他们的主子蛰伏许久,如今不但得了皇上重用,还越过了三阿哥,连同桌用饭的恩赏都赐下了,这怎能不让人振奋呢。
弘历进了内殿,不忘转头沉声吩咐赵喜道:
“给下头知会一声,务必谨言慎行,若有得意忘形者,杀鸡儆猴也不是不可。”
说完便径自入殿,一头倒在床榻之上,他疲惫落寞地闭上了眼,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向一旁,摸索到那柄团扇轻轻将扇面覆在面上。
一呼一吸间,团扇上熟悉的香气渐渐沁入心脾,他修长的睫毛轻颤着,眉宇间是挥散不去的疲惫和悲伤。
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午后同年世兰对话的场景,最后因为懊恼负气,将那团扇掷下了床。
在漆黑的暗夜里,他的眸光很深,如浓稠的墨,透不出一点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