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有交好的帝国高官吗?”
“没有。”黄巢仍然波浪滚的摇了摇头。
“那节度使大人您到时候肯定是会被讨伐的那一个。”
“为什么?”
黄巢用手扶着眉头开始揉搓。
“如果到时候慕容自钧真的带着大军过来,本节度使大人打不过大不了直接投降,回到中央继续去做那个“率府率”,或者实在不行以节度使之职致仕,回到老家也算衣锦还乡,可以去做一个富家翁。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章蜚当然不能黄巢往这个方面想。
这个羞辱他,夺走他一切的黄巢,他一定要报复!一定要让他坠入深渊!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对!节度使大人,如果您是我或者是其他那些自立的藩镇首领,那您还真能按照您说的方法去做。但是您是草军头子,所以您不行!”
“草军头子怎么了?不就是造了个反吗?现在我都接受招安了。”
“节度使大人,不是造反不造反的问题。造反什么的都是小事,最关键的是您,还有天补平均大将军当初杀了很多贵族还有他们的家人。而这些人的亲属现在都是在朝廷里面官居要职,您说,您是他们的话,您会饶过您吗?”
黄巢一言不发。
“就算节度使大人您真的不抵抗,向他们示好,表示认输,乞求活命,回家当个富家翁。但是您觉得当您手里面没有军队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对待您?”
“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您还怎么反抗呢?”
“不如趁现在,朝廷正在全力讨伐伪帝,京城开封防御必然不强。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取京城,说不定节度使大人您也可以有问鼎的资格……”
章蜚的话像毒舌一样,不断的侵入黄巢的内心,搅的他心乱如麻。
“够了!”黄巢生气的将茶杯摔碎:“你不要再说了!”
“是!大人!”
黄巢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蛊惑自己。
怒斥道:“你出去!”
“是!”
章蜚行礼后不再说话,恭恭敬敬的退出去。
他知道,种子已经种下,现在就等它开始发芽。
黄巢坐在石椅上,努力的整理思绪,思考刚才章蜚的话语。
虽然这个章蜚是在蛊惑自己,但是他说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自己当初和王仙芝杀了多少人,这些人对自己的仇恨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怎么可能饶过自己。
不如就趁着现在这个时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兵发开封,直捣黄龙,搅乱这天下局势!
到时候,说不定自己真的有问鼎的资格。
黄巢被这个想法不断的冲击着,大脑非常兴奋。他甚至可以从脑海里面看到自己穿上龙袍,坐上龙椅,享受百官朝拜的情景了。
黄巢沉浸在这样的思考之中……
一段时间后,大脑的兴奋随着时间冷却了下来。黄巢开始冷静下来,评估现在的情况。
毕竟现在自己可是投降了朝廷,成为了一方节度使,日子过得非常舒坦。这些日子是自起兵以来过得最舒服的日子,怎么可能轻易舍弃。
而且兵发开封,直捣黄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事情,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到时候一定会失去现在的荣华富贵。
这真是一个让人艰难的抉择啊!
真正让黄巢下定决心的是一场瘟疫。
因为草军的士兵多数都是北方人,一路长途跋涉,突然到岭南,是很不适应这里的气候条件的。
于是草军中便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其中得病而死的多达几万人。
黄巢知道这是天意,是上天不愿意他继续待在岭南安心做一个节度使,而是让他去追逐更伟大的目标。
于是黄巢便召集手下的高层,开始商议。然后毅然决然的做出了放弃岭南,北伐的决定。
因为黄巢之前派兵驻守岭南各个隘口,要道,再加上之前向朝廷写信请求岭南节度使一职。
不论是草军本身,还是朝廷,都以为黄巢的野心也就这样了,就是想效仿其他藩镇割据一方罢了。
所以朝廷就下令,将之前从各地征召过来的官兵们遣返回原地,其他南方割据的藩镇也将他们用来追击黄巢的部队撤走。
这就导致大家对黄巢完全没有防备,更没有监视。如果黄巢突然暴起发难,就算有人提前根据黄巢军队的调动向朝廷报告了,朝廷短时间内是无法反应过来调集军队的。
这就又给了黄巢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黄巢带着大军倾巢而出,从岭南出发,攻郴州,下衡州,兵锋直指潭州。
潭州,地理位置对于朝廷和草军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其扼守着草军进出岭南以及内地的水路交通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