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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山边现出惨淡的微光,新男仆走到一处破败的村舍前。这村舍看不出有多“伤心”,倒更像是伤了脖子。烟囱外墙塌陷,仿佛垂着头,顶上的烟囱耷拉着,摇摇欲坠。房上的瓦片脱落,房梁从缺口处露出来,仿佛根根肋骨。树木荆棘长满了一屋,它们伸枝发芽,生命力强,冲碎了窗户,把大门拱出了门框。
新男仆站在雨里,望着眼前的惨象出神。愣了一会儿,他抬头发现有人正从山上大步流星地向他走来。这人仿佛是神仙故事里的角色,头上戴着一顶怪模怪样的大帽子,手里还攥着根手杖。走近了再看,发现不过是个自耕农。此人看模样知情达理,他那副打扮远看富有传奇色彩,近看才知是他把一大块帆布顶在脑袋上遮雨。
这农夫跟新男仆打了声招呼:“小伙子啊!出什么事了?你浑身是血,衣服都撕烂了!”
新男仆低头看了看身上,发现人家说的没错。他于是解释说来时走的小道都荒了,长满了荆棘。
农夫一脸惊讶。“有好走的路啊!”他大叫起来,“西边不出二十米,走过来连一半时间都用不了!是谁让你走这条老路的?”
新男仆没有答话,只问农夫知不知道上哪儿才能找到伤心农庄的魏文先生。
“这就是魏文的宅子,他人都死了五年了。伤心农庄?谁跟你说这里叫伤心农庄?人家肯定是蒙你呢。让你从这条老路过来,还让你找伤心农庄,真行!不过,要我说,这名字倒也不错,魏文在这里真是伤透了心。可怜人,他手上有片地,刚巧被山底下一位先生看中了。魏文不愿意卖,那位先生就派来一群恶棍,大夜里,把魏先生种的豆子、萝卜、白菜全都刨了出来。看魏先生还是不让步,这位先生就跟他打官司——可怜的魏先生,他哪里懂什么打官司,他根本听不明白。”
新男仆思索片刻,说道:“我想,我知道那位先生是谁。”
“唉,”农夫说,“谁都知道!”他凑近新男仆看了看。“小伙子,”他说,“你的脸跟牛奶冻一个颜色,你抖个不停,简直像要散架了!”
“我冷。”新男仆说。
农夫(他说他名叫波布里奇)听了,坚持要带新男仆回自己的家,在火炉边暖和暖和,吃点喝点,愿意的话再躺上片刻。新男仆谢过他,但只说自己冷而已。
于是,波布里奇把新男仆领回到拴马的地方(绕开了荆棘),把该走的路指给他看。随后,新男仆便回了斯宅。
惨白的天上挂着一轮惨白的日头,这般天光,算是“绝望”这个词最恰当的解释。新男仆骑在马上,总觉得魏文就好像此时的太阳,天空则是地狱,是老阿什福德把魏文扔进了火坑,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一进门,仆人们就都聚了过来。“啊呀,我的孩子,”大管家着急了,“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因为那雪利酒,杰里米?是不是因为酒他生你的气了?”
新男仆身子一歪,跌下了马。他揪住大管家的外衣,求大管家给他拿一根钓鱼竿来,说他要用竿把魏文从地狱里面钓出来。
听了这番话(再加上其他一些胡言乱语),仆人们当即断定他是着凉发烧了。他们扶新男仆上床躺下,派人去请大夫。劳伦斯老爷闻讯,立马派人跟过去,通知大夫不必来,随后,他又跟大管家说想喝点稀粥,一定要让新男仆给他端过来。看这形势,大管家只好跑去找斯家少爷求情。可少爷似乎一大早就去了什鲁斯伯里,而且要第二天才回得来。仆人们只得把新男仆从床上架起来,替他穿好衣服,把放了粥的托盘塞到他毫无反应的手里,推着他出了门。之后的一整天,劳伦斯老爷一刻不停地“找事”,还特别强调,一切事情都要由新男仆来做。
傍晚时分,新男仆已经烧得像火上的铁壶一样烫了,满嘴都是大桶装蛤蜊之类的胡话。然而,老爷宣布今天还是要熬夜办事,让新男仆留在书房伺候他。
大管家壮起胆子,求老爷今晚让他来替班。
“啊,你是不知道我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