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还没有结束,只是说故事的人,已经情绪崩溃了。
大王缓缓将他扶了起来,这个时候他已经可以理解,这个老人家的用意了。
“你再看看那里,恭王十八年。猎兽大将的儿子,又一次反叛。攻击金锁镇的战争同样惨烈,他们作为前锋被围在了一座山头之上,这一围就是三个月,与此同时王师也围住了猎兽营。
直到战争结束时,我陈家子弟的尸骸已经被那群畜生吃光了,那里只剩下几堆白森森的骨头,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了。他前些日子还托梦给我,他说他的坟冢太挤了,他们几个人挤在一个墓穴之中很不舒服,他问我可不可以把他的墓穴修宽一些。
还有那边,那是最后一支大宗的最后一位戍卫大将的灵牌。宵王元年,北狄南迁,就连镇北军都被打得大败,天下人心慌慌。宵王年幼,朝中文武忙于内斗,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领兵前去征讨。他临危受命,王太后无可奈何之下临时封了他为戍卫大将,他只是一个一十四岁的少年儿郎啊!同行的还有他十二岁的弟弟,两位少年一去不返。
谁都知道会是这样结果,但是谁也没有阻止,是他们用两个加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小小身躯,唤醒北疆的反抗之心,小小的寿官被护送进王畿的时候,才让朝廷痛下征讨之心。下葬时,他们的棺椁竟然还没有墓碑的宽呀!
王朝建立的百年之间,我陈氏先后绝后了两个大宗,这是何等的忠心耿耿?你再去翻一翻王宫档案,天下五大军之中他们哪一家可以有如此悲壮的祠堂?
这一尊尊灵牌的后面,都是我陈家一位一位的召烈,王朝的血脉之中存着许许多多我陈氏的骨肉啊!
你再看看这两尊崭新的灵牌,陈天文与陈荣父子俩。呜呜呜……可是朝廷在干什么?他们自视庙堂之高,就因为陈荣的女儿和西垂大夫有过一纸婚约,居然在戍卫军节节胜利的时候临阵换将,这才导致了陈天文战死了。他这一死,陈氏的第三支大宗也绝后了呀!啊……!
最后的希望碎了陈荣还可以顶住,因为他还要为国建功,他还在想着为这个王朝保留最强的一支军队,直到今天他还在战场上厮杀。连儿子墓前的一捧土,都来不及上呀!
最让老奴心疼是大王,那个昏君他还在听信段锦的馋言,你看看这王畿的猎兽营,每走一步都是虎视眈眈的。
舒儿这顶凤冕是何其的重,直到这个时候昏君还在搞一些安抚收拢的怀柔之策,他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只是这祠堂中的亡魂,再也不得安宁了!呜呜呜……”
大王早已湿了眼眶,他意识到自己错得一塌糊涂,他也意识到沈恪是对的,这些天干出来的这些事情是多么的愚蠢啊!
“吴伯!我懂了,我都懂了,我扶您出去,千万别惊扰了这陈氏烈祖烈宗的安宁”
吴伯佝偻着身体,说完这些话好像已经快要耗尽他的生命之火了,他颤巍巍的抬起手,指了指上面。
大王抬起头来一看,一排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陈氏子孙,凡有叛乱二心者、凡做战不利者、凡不尊王命者、不得入祠堂!)
大王轻轻地低下了头,在这里他多呆一秒,都是羞愧难当。
“我扶您出去吧!”
两人弯着腰又出了祠堂,外面自然是风和日丽,外面同样是锦绣江山,唯一有过变化的就是大王的心,那颗心已经变得潮湿无比!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听得你也听到了,我能猜测出来你是王室中的人,我不指望你能左右大王的意见。你也可以跑到他的面前奏我一本,但是我想告诉你,陈荣绝对不会有不臣之心!希望你知道了祠堂的事情后,可以唤醒一些良知。”
大王赶紧作揖,他已经完全打消了对陈荣的怀疑,再也不会再听那些陈荣不臣的鬼话了。
“吴伯请放心,您想要大王知道地话,他一定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