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低着头,他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也怕母亲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心事,能少说话尽量少说:
“儿,儿身体有些燥热,可能是有点热疾,母亲不必担心,儿先进屋休息,就请母亲收拾屋里吧”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冲进自己的卧室,紧紧锁上了门锁,捂进被子里,泣不成声,这里还有妻子的于香。
母亲看着儿子这一切反常的举动,心里有些不安,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第二天,沈恪像是丢了魂那样,还未走出家门就重重地摔在地上不醒人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等他再次醒来,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母亲边哭泣边在捣鼓着一些药材,他的嘴唇发白,肚子里像是着火了一样。他想让母亲给自己倒一碗水,可是沙哑的喉咙始终发不出一个声音。
不一会儿,母亲端着一碗黑色的汤汁走了过来,她用小勺一小口一小口喂给沈恪。那药奇苦无比,还带着阵阵刺喉的疼痛。
母亲流着眼泪喂了他几口,突然重重地将碗摔在了地上,那黑色的液体顿时冒起了白色的气泡。母亲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沈恪看着眼前的一幕,缓缓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这张干瘪的脸落在枕头上,那枕头还是妻子亲手缝制的。
他该死,他不配活在这个世上。连自己的母亲都要杀死自己,他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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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沈恪再次醒来,这次床边多了一张桌子,桌上放了水、饭菜、和一叠竹简。
母亲正在喂他喝水,见他睁开了眼睛,母亲依然无动于衷,那种大难不死的喜悦一点也感受不到。
母亲轻轻把他的身体扶正,一口一口喂着饭菜,没吃几口他就吃不下了。母亲也转身离开,轻轻的把门带上,母子二人从头到脚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沈恪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竹简,泪水再次黯然而下,他已经猜到了里面的内容了,那是他的妻儿的命换来的。
他不断安慰自己,等自己做了卿大夫,一定要做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事,以告慰妻儿的在天之灵。
经过几日的休养,沈恪终于恢复了些体力,但他一直很纳闷,这几日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始终一言不发。
他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那份竹简,里面的内容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王召、“恪”卿大夫“犼”举荐,有才学,有胆识,特封恪为谏议大夫,入王宫谢恩”对他来说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不过想到今后与民谋福,心里就不是那么堵了。
沈恪迈着春风得意的步伐,向王宫走去,一路上的人都纷纷避让他。他心里更是骄傲,从未有过的豪迈之情,杀妻灭子的事早已抛在脑后。
朝堂上众人指指点点,居然没有一个前来祝贺的,他有些失望,这满朝文武虽然大半不认识他,但有大半都是和他岳父有些交情的。
这是怎么了?不看僧面,也不看佛面了吗?
一直到朝堂散尽,一直从朝堂到家中,沿路的人都齐刷刷的让路,但没有一个人开过口,从始至终。只有背后的冷嘲热讽,和指指点点。
这不是偶然,他也开始明白过来了,心口像是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回到家,母亲和外面的人一样,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她自顾自的忙活着,好像看不见沈恪,又好像故意这样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