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叔喝了口水,润泽下嗓子。
“当时正是收复黑龙屿的大好时机,司令一直在东四盟驻军,并没有参加晚宴,又何来的同意或拒绝呢?大总统也不过是兴致上来了,随口应承一句,只要司令不同意,这婚约就做不得数。”
白灵筠点了点头,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总不能拂了大总统的面子吧。
“不会得罪大总统吗?”
黎叔笑道:“自然不会,大总统过后咂摸过味儿来,反而还觉得随口包办司令的婚姻,令咱们沈家受委屈了呢,要不然也不会特意颁布了军婚法作为补偿。”
“特意颁布军婚法?”
大总统将军婚法作为对沈啸楼的补偿?这又是什么操作?
“是啊,这不是司令要成婚了嘛,大总统问司令想要什么新婚贺礼,司令就要了个军婚法,大总统特意命司法部按照司令的要求编撰颁发的,日前才正式启用施行。”
白灵筠倏然起身,走到床头旁,从柜子的抽屉里取出大红婚书。
“黎叔,您看这上面写的可是军婚法里的内容?”
黎叔打眼一瞧。
“哟,可是了,司令那日口述,司法部的文书现场执笔记录的就是这几句话。”
二人又说了会话,时候不早,黎叔起身告辞。
白灵筠坐在沙发上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婚书,满心满眼全是迷惑。
虽已民国,但一夫多妻现象仍旧随处可见,越是高官小老婆抬的越多,这个时期并没有军婚法的制约。
沈啸楼特意向大总统要了军婚法,仅婚书上这一小段内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没看出哪一句话,哪一个字是对沈啸楼有益处的。
他一个一没钱二没势,地无一垄房无一间,要啥没啥,除了唱戏,啥也不会的下九流,沈啸楼跟他结个婚不仅送出大把家产,还上纲上线的制定了律法,他图什么啊?
白灵筠想到脑袋发昏,也想不出沈啸楼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已经凌晨一点半,困意终于来袭。
打了个哈欠,上床睡觉,想不明白日后找机会问沈啸楼算了。
天色雾蒙蒙一片,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打更的更夫敲着梆子呵欠连天,口中喷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片刻后缓缓消散,裹紧棉袄计算着走完这条街还要多久才能收工回家。
“救命……有人吗?救救我……”
微弱的呼救从胡同深处传出,在寂静的凌晨显得尤为清晰。
更夫站在原地侧耳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救命……救命……”
沿着断断续续的求救声,更夫在一条堆放垃圾的胡同里找到了求救来源。
那是一个衣不蔽体,满身狼藉,看不清模样的人。
抱着腿蜷缩在墙角,身上的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勉强遮盖住身体。
更夫提起手中的马灯,昏黄的光线将那人照了个清楚。
光着的脚指头冻成了青紫色,裸露在外的大腿、肩膀、手臂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伤口狰狞外翻,血液已经冻的凝结,泛着黑红的血痂。
见有人进到胡同里,一只满是污渍的手用力往前抓。
“救我……”
更夫打更多年,见过的活人、死人多了去,几乎每隔上几日就能在旮旯胡同里看见一具冻僵的尸体,可惨烈成这样的,他还真没见过几回。
戒备的退后两步,看了看正街上,连成串的赌坊、烟馆、窑子,心里大概猜到被破布一般扔在胡同里的人是怎么一回事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不了,也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