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珩大方的将牌子取下来递给他。
贴身佩戴的物件必定是极贵重的,白灵筠小心翼翼双手接下,离近了才看清上面的刻字。
“奉—旨—监……”
最后一个字磨损的十分厉害,辨认了好半天才瞧出是什么。
“……军……”
奉旨监军?
白灵筠整个人都麻了,耳朵里发出嗡嗡声,那是极度惊骇下产生的生理性耳鸣。
路珩往灶台里添了把干草,拍掉手上的草灰,还是那副讲故事的口吻,松弛又淡然。
“戊子年,新水师成立,只担负出征作战任务,驻防仍由八旗管辖的绿营水师负责,如此一来,八旗的水师管辖权被削弱,引发诸多不满,为了安抚八旗,德宗皇帝便委派八旗中不袭爵位的子弟,共计十一人并入水师,名义上是奉旨监军,其实并没什么特权,与寻常士兵无甚差异。”
白灵筠抬手按住太阳穴,事情的发展方向太始料不及,他得捋一捋路大爷这传奇的前半生。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路珩出自官宦之家。
八旗子弟并非全是贵族,很大一部分只是兵丁,可路珩却能凭借一纸身份直接进入第一学府圣约翰学院学习,在尊卑至上的封建社会,毋庸置疑,路珩的家族非常显赫。
其次,端看路珩的云淡风轻的做派,便可看出此人心胸开阔,虚怀若谷,贫贱不哀,自幼的生活环境与所经历的教育定然不同流俗。
接下来,路珩又提到奉旨监军的要求是不袭爵位的八旗子弟,大清朝的爵位授予对象只有宗室、功臣和喀尔喀三种,因喀尔喀接连出了几位皇后,渐渐与宗室齐平,所以能袭承爵位的家族除了地位高贵的皇室宗亲就只剩下开国元勋。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路”这个姓氏很有些说法。
白灵筠在现代时,仗着“国剧大师”的身份结交了不少传统学术界的友人,其中有一位姓伊的朋友是爱新觉罗后人,因为姓氏特殊少见,常常要给旁人解释他们家族的姓氏衍变史,一解释起来能无限延伸到清朝历史,听的多了,多少他也了解一些。
清朝时,由于汉文化的介入,满洲八旗纷纷改汉姓,其中满八旗的镶红旗库雅拉氏集体改姓路,而再往前追溯,镶红旗的旗主则是代善的长子岳托。
看过清宫剧的大概都知道代善是何许人,皇太极继承汗位,代善功不可没,作为代善的长子,前途自然不可估量,镶红旗即便排在八旗的最后一位,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如此一来,路大爷这身家背景,皇室宗亲与开国元勋全占上了,若不是清廷覆灭,必定是世代袭爵的。
白灵筠思索的这会功夫,老乞丐已经吃饱喝足,揪着戴沛川的衣服领子要他跟自己一起活动消食。
戴沛川一早上吃了两顿饭,这会撑的想吐,被老乞丐拽着甩来甩去,脸都憋红了。
“兄长,救命!”
怂里怂气的呼救打断了白灵筠的思绪。
闻声望去,见戴沛川脸色不佳,忙出言解救。
“老先生,饭后且歇息一刻钟才好活动,免得伤了肠胃。”
老乞丐凉飕飕的斜来一眼。
“出兵打仗,兴的是一颗头颅一口干粮,敌人会等你饭后歇舒坦了再发起进攻吗?”
一句话把白灵筠怼的哑口无言。
路珩的身份如此显贵,在老乞丐面前还要做小伏低,加之眼前种种皆围绕大清水师,老乞丐的真实身份恐怕极其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