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突如其来的颠簸,在长途飞行中是家常便饭,毛熊民航经常冲进雷暴中寻刺激,更不要说硬派的伊尔-76。被抛上天花板的士兵落下的时候,被战友们接住,笑着骂了句“苏卡”。
罗通等人面不改色,看着年轻健壮的毛熊士兵们炫技。隔着十多米的弗拉基米尔冲着罗通耸了耸肩膀,摊开了手。罗通点了点头,冲弗拉基米尔微笑了一下,外交礼节而已,在喧闹的机舱里,任何语言都是无力的。
飞机仍在继续颤抖着,龙骨之间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让人牙酸,震动的幅度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弗拉基米尔身边的一盏昏黄的灯亮了起来,他表情不由一凛,接通了耳机。
“达,达,达……”弗拉基米尔表情严肃地回了机长的话,随即按下面前的一个按钮,他的声音通过喇叭,盖过了飞机的噪音。
“听着,小伙子们,是时候考验一下你们的勇气了。我们的科目有所变化,几分钟后,我们准备跳伞……”
弗拉基米尔的话显然出乎了士兵们的意料,最靠近罗通的一个士兵哀嚎着:
“见鬼,我们没有带降落伞,却要进行伞降……”
罗通跟战友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五个都是全套装备齐全,因为历次跟大毛演习,大毛这边多多少少都会出点这样那样的问题。这次演习科目虽说是突击机场,但具体的进入方式,直到他们登机都没有一个说法。
所以罗通他们宁可累一点,也做好了跳伞的准备。
机舱里爆发出一阵一阵的议论声,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在抗议,弗拉基米尔跟机长交流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驾驶舱后面,打开储物柜,拿出伞包,开始向士兵们分发。
机舱里的抗议声小了一些,但飞机的颠簸似乎越来越剧烈了,罗通清晰地感觉到,飞机正在大幅转向。他向许亚轩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随时准备打开舱门,从侧面舱门起跳。
弗拉基米尔分发伞包的工作才刚刚开始,飞机又是一个几十米上下的颠簸。弗拉基米尔的伞包脱了手,他被狠狠地抛到天花板上,然后又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其他的士兵们也被摔得七荤八素,机舱里一时有些混乱。
罗通等人抓住了座椅后面的安全绳,没有被甩飞。
“卧槽,都说毛子飞行员不管开啥飞机,都当战斗机开,这伊尔-76都让他开出8个G了……”许亚轩脱口而出,他的体重大,惯性也就大,刚刚愣是拉断了一根安全绳才勉强定住身形。
“叼毛,不会开飞机让我帮他开,这下降率,是想直接投胎么?”韦力豪也嘟囔了一句——他有这个资本,运输机的小蓝本他考了一个。
当然,他们的这种抱怨,除了自己,谁也听不到,噪音大得出奇。康思俊耸了下肩膀,跟洪丽交换了个眼神。洪丽撇撇嘴,表示对大毛飞行员的不屑。
罗通趁着飞机恢复平稳的短暂机会,快速向其他几人打出了战斗手语:“一个盯一个,随时准备跳伞。”几人都点了点头,表示收到。
弗拉基米尔刚刚这一下被摔得不轻,人趴在地上,还没缓过来。另一个军官,接替了他刚刚的工作,开始捡起地上散落的伞包,分发给士兵们。
“咯吱——砰——”
机身上面传来了巨大的声响,仿佛发生了剧烈的碰撞。罗通循声望去,他震惊地发现,飞机上部的龙骨发生了断裂——或许是颠簸的结果,或许就是金属疲劳到寿了。要知道这伊尔-76比弗拉基米尔都老。
“随时准备跳伞,一等!”罗通迅速用战术手语把命令传达给战友们。
飞机上的裂纹就像徐徐推进的蜘蛛网,从断裂的龙骨发散开去,整架飞机都处于严重的不稳定状态。
突然毫无征兆地,机尾的舱门在慢慢开启,冰冷的空气猛地从开口处倒灌进来。机舱里的黄灯开始闪烁——这是正常伞降作业时,机长发来的信号。
但这个时间,能拿到伞包并穿戴整齐的,都不超过十个人,几乎每个士兵的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