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清脆的銮铃声从后面传来,“叮当……叮当……”
梦昭转头瞧去,见是一辆马车行了过来。
待那马车走的再近点他才看清楚,驾车的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汉,头戴一顶旧皮帽,身穿一件蓝布长袍,手里攥着一根系着红绳头的长竹竿。
车子敞着篷,上面装满了干草,草堆上坐着一位双鬓斑白的老妇,一看便不难猜是一对老夫妇。
等马车行到近旁,小梦昭叫道:“爷爷,你等一等。”
“喔……”
那老汉收紧缰绳,停住了车;梦昭也一勒缰绳,驻下了马蹄。
“小孩儿,你叫我吗?”
梦昭道:“你好,是这样的,这马我们骑不惯,想坐你的车,你看行吗?”
那老汉打量两个娃娃,看他们珠履华服,仪表不俗,所骑马匹也是一匹神骏良驹,想来这里离京畿甚近,绝非俗家子弟,便问道:“你是谁家孩子?要到哪去?”
云梦昭道:“我们是从城里来的,我家爷爷生病了,我们要到山上去,找神仙给爷爷治病。”
“找神仙?”
那老汉愣了愣,随即笑道:“哦,我知道了,可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便即叫梦昭和娥苓坐上马车,将他们所乘快马的缰绳拴在车把手上,与驾同行。
车上那阿婆见俩孩子天真烂漫,仪容堂堂,尤其孝心可嘉,好不喜欢;又想到若不是自家两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他们的孙子差不多也该这般年岁了,不禁悲从中来。
行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及近山脚。
那老汉在一处简陋的房舍前停下了马车,看那房舍四间瓦房,简易的围墙护栏,虽看不清,但能听见院中有牛羊的叫声。
“下来吧,到了。”
梦昭听老汉之言跳下马车,抱着娥苓蹦了下来。
那老汉指着前方的路道:“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遇到一条岔路,向左拐,再往前直走,就到‘圣母殿’了。”
“圣母殿?”
云梦昭诧异,转一想:“是了,那一定是神仙住的地方。”向那老汉辞谢。
那老汉道:“圣母殿好多年香火都不兴了,难得你俩娃娃赤诚,希望你们爷爷能够身体健康,早日摆脱病魔。”
小梦昭依礼再次称谢。
那老汉言道山路崎岖,不便走马,让梦昭先将马匹拴在他家,等他们回来时再取回。
梦昭依言,暂将马匹付与那老汉管教,他和娥苓上山去了。
山路崎岖蜿蜒,似长蛇盘错婉转直上,倒也不甚陡峭。
道旁荆棘丛生,灌木簇簇,围的密密匝匝,不知名的小花有红有黄,有粉有橙,白蓝交织,开满遍地,甚显多彩艳丽。
娥苓坐着干草行这一路,屁股早已不疼,虽已值深秋,但看这山景秀美,花开芳艳,绝景远非常景可拟,心情十分欢愉,蹦蹦跶跶的如同一只欢畅的小鹿。
“梦昭哥哥,你看这儿好玩吗?”
云梦昭但看野花烂漫,氤氲横生,秀丽娟娟,焕彩山间,端的妙不可言,不由得看的痴了。
可能在孩子的心中都有这样一方净土,对野外的广阔,对自然的奥妙,对天地万物接近的一种先天喜感,这种喜感是与他们心灵共鸣的,不是人工雕琢,不是富丽堂皇,不是锦衣华服所能比拟的,而是一种纯粹自然的、心灵世界的感受。
“梦昭哥哥,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梦昭愣了一下,回过神道:“好呀,当然好了。”
娥苓一脸神往的道:“这么美的地方,爹爹、娘亲一定没有见过,姑姑、姑爹肯定也没见过,我们下次带他们一起来好不好?”
梦昭随口应道:“你说好便好。”
他自然不知道这种山野风情,他的爹爹和妈妈也曾有过刹那的奢想,那时二人各有迫不得已的立场,对此终是如梦如幻,泡影浮现,好在老天眷顾,虽有瑕疵,但有情人终算成了眷属。
走了一阵,山路慢慢变的陡峭,道旁不再是苍郁的灌木,也不再有香气缠漫的鲜花,山峰嵯峨,怪石夹持,似刀削,似剑劈,似斧凿戟刺。
梦昭渐感有些吃力,娥苓更是深一脚,浅一脚,一步一弯腰,一步一抬头,喘息连连,汗渍津津。
“娥苓,歇一会吧。”
“好啊,我也好累,这要骨碌下去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