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魁躬身接过奏本,仔细看了一遍,说道:“圣上,贾琮所上奏本,臣觉得言之有理。
不管是火器司,还是火器作坊,都为研究和营造之业。
且火器之物,严守秘辛,更是军国要事,火器司也不需多余的官场权衡虚应之道,这与其他官衙大有不同。
贾琮言只入格物与营造之才,这是为杜绝人浮于事,虚耗人力,乃大善之法,甚至可以推演到其他官衙。”
又说道:”臣还听说,自五军火器兵在辽东大展声威,常有官员向贾琮邀宴和请托,推荐亲旧入火器监和工坊。
不过都被贾琮回绝了,所以他才会上奏特言其事。”
嘉昭帝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沉,他是个务实厌虚的性子,最听不得官员推位引官之事。
原先火器司刚成立时,几乎无人关注,如今刚出了些名头,就有人想着来摘桃子了,各种想法都出来了……。
朝堂上那些官员,勾连结势,擅权贪利,任用唯亲,当真是一点空隙都不放过。
“蔡爱卿,让内阁侍诏按此奏本,拟定昭告,发各部官衙传阅,让他们干好自己差事,少行粥官钻营之事!”
蔡襄连忙应道:“臣领旨。”
顾延魁刚毅忠直,忠靖侯史鼎也是武将的性子,只有蔡襄是文官中的佼佼者,心思一贯缜密机敏。
他看出贾琮这篇奏本,言辞恳切,说理透彻,抑扬顿挫,但背后的含义却有些不简单。
虽然说的是火器监和火器作坊的用人之法。
其实是借圣上之手,将朝堂官员意图染指火器司的企图完全斩断!
只用格物和营造之才,如今朝堂还有谁比贾琮更熟悉这些,这取人的标准,还不是他贾琮自己说了算。
另外上了这份奏本,多少也有把丑话说在前头之意,为自己洗脱干系之想。
如果圣上或朝中官员不按此法,随意在火器司和作坊安插人员,闹出事情就与他贾琮无关了。
这少年也就和自己三子一样的年龄,却已有这么精深老辣的官场伎俩,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后生可畏!
……
嘉昭帝又问道:“顾爱卿,眼下火器工坊营造之事进展如何?”
顾延魁回道:“启禀圣上,贾监正每日都会和臣通报进度,五百支改造型鲁密铳已全部完工。
三千颗瓷雷也完成大部,只需五天时间就能完成尾数,昨日两尊佛朗机炮已运抵火器工坊。
其余八尊佛朗机炮正在海途转运登州,臣奉圣上令谕,本月二十日启程巡边,诸般筹备事宜都已落实。”
“朕闻火器兵虽在辽东建功,但也折损不少人,史爱卿从五军火器营中再选调五百人,征调入辽东换防补充……。”
……
自从内阁发出火器监遴选干员昭告,几乎是给火器监和火器作坊戴上了保护伞。
朝堂上那些生出觊觎和安插之心的举动,被完完全全的屏蔽掉。
各部官员自然能看出其中的含义,此昭告一发,火器监和工坊,将牢牢掌控在那个少年手中。
而贾琮看到那份昭告的内容,很大部分都来自自己那份奏本,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到,也为以后免去了许多后患。
又特意和刘士振予以说明,让他在自己去辽东期间,诸事小心处置。
而根据行程筹算,他会比九省统制顾延魁提前几日北上,先去登州接收海运的佛朗机炮。
然后从登州走海路直上旅顺,再陆路至辽东镇与顾延魁汇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