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叹道:“蓉哥儿也是昏了头了,虽说遭了难,怎么能连这么好的媳妇都不要了,他这般胡闹,我可是不依。”
贾母这一番话,让气氛一下变得沉重。
尤氏一听这话,脸露惊讶,蓉哥儿都给了可卿和离之书,夫妻之事,老太太这边还能不依。
贾琮听了贾母这话,实在有些恶心,对老太太底线之低,有了新的认识。
和离之书已出,她居然还想让个十几岁大姑娘守活寡,原由不外乎是掩盖贾珍的死因,顾忌贾家的脸面。
不过贾琮也知道,贾母这么说也不是无的放矢。
夫妻和离之书,需要官府勘合,族老认可,才能真正成效。
而贾母就是贾家无可辩驳的族老。
堂上贾政和王夫人自然明白贾母的意思,他们也都不好插嘴说话,毕竟隔了房头。
王熙凤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古怪。
贾母见他突然插嘴,有些恼怒,这种事情,哪轮到他这小辈说话,正要开口训斥,却已来不及了。
可她一个寡妇,却为守活寡的媳妇,说情放归和离,她自己就难证嫌疑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竟发现她低垂的俏脸上浮出一层脂红,甚是娇艳动人,那弯翘修长的睫毛微微震颤,似乎心绪波动不平。
因此蓉哥儿与秦氏和离之事盖不住,如今老太太不同意和离之事,传了出去,外人不知,只当我贾家有倚势之举。
……
凤姐一脸担忧的看着可卿,她一向和可卿交情不错,多少会为她着想一些。
可卿不比府上的珠大嫂子,可卿成亲数月,没有子嗣,小小年纪,老太太让她枯守一辈子,未免有些作践人了。
尤氏目光闪动,对贾琮突然出言有些惊讶,心说这琮兄弟倒是个热心敢言的,不像妇道人家那样诸多顾虑。
不过凤姐虽然泼辣,但长幼有序,礼法森严,这件事没她说话的份。
贾琮在这件事上耗费心思,且关系到可卿的命途归宿,自然不会让贾母搅和掉。
当初珍大哥就是因仗势妄为,才招来祸患,使宁国一脉除爵抄没,至今非议不绝,还请老太太三思。”
这就使贾母那一番话变得有些无可辩驳,荣庆堂中的气氛变得愈发凝重。
贾母毕竟是他的亲祖母,贾琮话也是点到即止,堂中各人自然非常明白他的意思。
就听贾琮继续说道:“此事当时在场的官差都是知晓的,而珍大哥也因和离之事暴亡,死因载入大理寺宗卷。
突然堂中有人朗声说道:“老太太,今日之事我也在场,蓉哥儿知道自己发配琼州三十年,存续难期,这才写下和离之书。
堂中众人顿时脸色愕然,事涉妇人和离名节之事,连贾政和王夫人都不敢多言,谁都没想到贾琮会突然说话。
王熙凤见贾琮突然说话,也有些吃惊,无意看了眼跪在那里的可卿。
尤氏目光闪烁,有心想为可卿说话。
也算是做了一件体面之事。”
而贾母和他们却是不同,在贾家她的辈分最高,诰封最尊贵,宁国被除,荣国便成了唯一嫡脉,贾母自然是能说话的。
和离之事已人尽皆知,甚至到了官面上。
如今阻挡可卿和离出户,就显得仗势欺人了,和贾珍之流一般无二,有给贾家肇祸之嫌。
贾母一听这话,脸色有些难看,这个孽障,每日竟说这些冷僻之语。
虽然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但贾家这样的国公门第,自立府以来,从没出过和离之妇,又妨着珍哥儿的死因。
就这样让蓉儿媳妇出府,不是给外人送嚼舌根的话柄吗,正想喝骂几句让那孽障闭嘴。
就听贾政说道:“老太太,琮哥儿这话未尝没有道理,如今宁国新除,贾家元气大伤,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贾母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自己这迂直的儿子,也不知那孽障下了什么降头,自己这傻儿子尽相信他说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