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想起一路见闻,亦觉沉痛,纵观历朝历代,每一个走到末路的王朝尽管原因不同,百姓的苦难却都相同。
左敏博望着那抱着蜜饯却谈论着天下之事的少女,心中震惊。
族中姐妹这个年纪在做什么?是针织女红、衣裳首饰?还是婚事婆家?
不论是什么总之不会是这些……
饭毕,裴谨为赵卿诺诊脉熬药,待她睡下后,让左敏博去通知玉娘子,让她将人分散到京城各处,随时待命。
……
赵卿诺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睁开眼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转头看去,裴谨独自坐在烛火旁摆弄着那一杆合不到一起的长枪。
“锁链断了。”赵卿诺从榻上坐起,出口的声音带着些刚睡醒的沙哑。
裴谨放下长枪,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不要紧,待安稳下来,重新为你打造一杆。”
赵卿诺接过茶杯,一口饮尽,看到他身上新换的一身衣裳,沉默了一瞬开口询问:“要进宫了吗?”
“是……宫宴酉时结束,亥时末开始燃放烟花,倘若所谋顺利,我与阿诺还来得及一同看烟花。”
裴谨说着抬手理了理赵卿诺睡得有些散乱的头发,接着将一旁的暖帽叩到她的头上,嘴角自始至终都挂着浅笑,似乎不知道入宫的危险一般。
赵卿诺垂头望着烛火下二人交叠的影子,许久之后才说道:
“历来人心最是叵测难算,你只身入宫与他们周旋,莫要强来……风怀远为了褚家的江山几乎什么都做的出来。
二则,你我都不了解这位新帝,不清楚他是真宽厚,还是假仁义,若是……保命为先,咱们来日方长。”
裴谨听得双眼发亮,唇角的笑意加深:
“阿诺放心,我会小心应对……今日季舒窈出事,季绍必会来接信国公回府,你可在信国公府到皇宫的那条路上截杀……你旧伤未愈,对上季绍当速战速决。”
“郎主,该入宫了。”门外传来左思博提醒的声音。
裴谨应了一声起身,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上少女看来的目光:
“阿诺,新年贺礼晚些时候送你。”说完这句话推门离去。
赵卿诺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起身收拾整齐,披上斗篷,将刀藏在斗篷内,离开梦鱼往信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
皇宫内,宫宴结束,新帝褚惟强撑着笑脸送太上皇回寝宫,跟着便急匆匆的往勤政殿赶,路上吩咐宁忠全权负责各府赐菜之事。
勤政殿偏殿内,风怀远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裴谨,眼神晦暗中带着一丝探究:
“行之这个时候无诏进京,弃镇北军于不顾,是否太过胡闹?”
裴谨双手拢在袖子里,表情似笑非笑:
“有些罪名总要担的,主动递上和被动扣到头上的还是有些区别的,这样一来,风大人手上的筹码也能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