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主意既定,磨夷贺下令收兵,在穗安城外一里外驻扎。
杜良眯眼瞧着柔桓兵的动作,暗暗琢磨:
大将军曾用“狡、诡”二字评价磨夷贺,说与其对战时要处处留心,多思后行,用兵既要稳要有活。
他们能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全赖换了作战的风格,取巧罢了。
而对方此刻停战,应是在想攻城之策,待再次进攻时,必势如奔雷,不会再像前头那般好对付了。
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杜良背着手在马道上踱来踱去,回想方才一连串的应敌之策,脚步一停,让兵卒去将袁憬、霍老汉和洛昌华寻来……
昏迷中,赵卿诺被一阵欢呼声唤醒。
睫毛抖动,她费力睁开双眼,入眼便是一个陌生的妇人。
这妇人麦色皮肤,满经风霜的椭圆脸孔上嵌着一对浓眉大眼。
“姑娘醒了,你先别动,等我给你包扎好……”妇人抬了下头,旋即又低头继续手上的活计,“我叫姚桂英,你放心,我平日里常给李老打下手,虽然不会治病,但上药包扎还是没问题的。”
赵卿诺观她年纪,轻轻唤了声“婶子”,接着便四下寻找,看到自己的长枪被放在一臂之外时,才放下心来。
“婶子,外头怎么听不到动静了?”
姚桂英将最后一处包好,取过一件干净布衣,帮赵卿诺穿上,一边说道:“外头的柔桓贼退了。”
“退兵?”赵卿诺微微一愣,声音里满是震惊。
“那哪能!那柔桓贼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打到这儿,他们哪会那么容易就退走,不死绝了,绝不会离开。”姚桂英“呸”的一声,恨恨地说道。
赵卿诺听得眉头蹙起:“婶子,现在什么时辰?”
“巳时末。”姚桂英随口应了一句,起身往外头走,“前头校尉使人传话,让姑娘安心在这歇着……我外头还有别的人要包扎,若有事自己别动弹,只管喊一嗓子就成。”
话音未落,便已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才到巳时末……”赵卿诺轻轻叹了口气,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她低头看了左锁骨的位置,左手手指收拢,可每动一下便牵的伤口痛。
赵卿诺松开手指,心里反反复复地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假设她是磨夷贺,如果要在援兵到达之前拿下穗安城,该怎么做……
要是能知道柔桓内部情况就好了。
想到这里,赵卿诺霍然起身,拿起长枪朝城门走去。
可每走一步,便觉得剧痛难忍,疼得她似乎连心脏也跟着痛了起来。
停下步子,抬手按住胸膛,喘着气,用枪拄地,略停了一会儿,紧跟着大口吸气,再慢慢吐出,好不容易才平复心口的痛楚。
赵卿诺渐渐适应了身上的疼痛,再迈步子时,已能行走如常。
走到一半,便碰见往回走的杜良,立即将人拦下:“杜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