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裴谨离京前,二人谈起北境卫家军时,顺便说起另一个同音却不同字的魏家军。
魏家军只是早年的叫法,现在多以西北军称呼,主要原因是魏家只剩下魏璘一人了。
赵卿诺记得裴谨曾解释过:
“羊头关是西北门户,穗安城就如驿站一般,可此地最贫瘠,军饷又是最少,男无法耕,女无法织,全民皆兵,赖转饷以活……
虽受朝廷苛待,但西北军仍坚守不退,御敌于羊头关外……然今上只因几句负气之言便对起猜忌防备之心,终是亏负西北军矣。”
飘远的思绪渐渐回笼,赵卿诺看向眼前歪头看着的少女,想到她自出生起便在此地,没有看过南方的温柔水乡,也没有见过京城的繁华,只有苍凉的天地和难以熟睡的夜空,心底蓦地一软:
“我的名字是祖父所起,虽未说明,大约是盼着我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吧。”
“那你做到了!”赖芽儿点了点头,看着受伤的少女收了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赵卿诺,我会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们穗安城的所有人的,你也是大将军口中的英雄。”
赵卿诺望着赖芽儿离去的背影,片刻后笑了起来,活了这许多年,头一次被人唤“英雄”。
别说,心里头还真是挺高兴的。
“赵姑娘,柔桓精兵到了。”兵卒看到城下的情况,立即出声禀报。
赵卿诺闻言,立即起身去看,只见那推着云梯、井阑的柔桓精兵密密麻麻的立在城下。
紧跟着,那蹩脚的大魏话再次响起:
“我乃柔桓王族磨夷贺,你们只要大开城门,投降不杀……我柔桓族善待降者,凡归顺我族者,与柔桓之民无异。”
奇怪的音调,别别扭扭的话术,却听得兵卒面色大变:“听说这人是柔桓下一任首领,竟然会亲自带兵来攻城?我需得去寻我家校尉……”
说罢,兵卒转身就跑。
赵卿诺盯着那喊话的磨夷贺,认出他就是那位可以同时搭弓射出三支箭的人。
此时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不需要借用火把,众人也能看得清楚。
磨夷贺又喊了几遍,见西北军没有任何反应,朝着身后打了一个手势,五颜六色的柔桓旗帜立在空中。
紧跟着,一个柔桓兵将两个包裹捧到磨夷贺身前,后者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柔桓兵便解开包裹,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旁的,正是两颗人头。
他将两颗人头绑在一根长木棍上,转动方向,让人脸对着城墙的方向。
“我听闻你们西北军将士最是勇猛,原本一直心生向往,可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耳听为虚,西北军都是只会窝里横的孬种!是不敢出城迎战的怂货!”
“那是庞将军和阮将军!”赶来的杜良看到那人头,顿时惊怒,瞪大的眼睛瞬间充血变红,脸颊上的肌肉抖动,声音里满是恨意,“可恶的柔桓狗贼,竟敢如此!实在该杀!”
他握紧拳头激动地砸在女墙上,才包扎好的伤口,立时裂开,再次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