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古通闻言,“唰”的一下转回身,一手打开庞万基的胳膊,想起往日仇怨,一直压着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去你娘的庞万基,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这会儿子说什么不告发我,当年怎得不这么想!
一面与我称兄道弟,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面暗地里去魏璘那里挑拨是非!若不是你,老子早八百年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了!”
多年前,彼时还只是个校尉的阮古通,见下属身死,便冒领了他的杀敌之数,被庞万基告到魏璘处。
不仅当众受罚丢了军职不说,还被魏璘丢去了火头军。
如果不是高自泰,他现在说不定还在和那些锅碗瓢盆打交道。
庞万基没想到当年之事被他记到现在,震惊失望的同时,心里怒火更盛:
“你还有脸提那事,那潘饼是家里独子,父母妻孩都靠他一个,家里失了顶梁柱,有了那些军功赏赐也好过活……
你倒好,抢了他的功劳,让一家子老小只靠那点子抚恤银怎么活!你是抢功吗?你是夺了他全家的命!”
吃了酒又受了五石散刺激的阮古通,被他当着众兵卒的面把旧事揭了个明明白白,登时恼羞成怒,“啊”的一声大喊,握拳朝庞万基挥了过去……
庞万基侧身避开,拳头攥的死紧,却仍谨记不得私斗的军规,没有动手。
阮古通失了目标,又收不住力气,“噗通”一声直接摔在地上,只觉得鼻子一阵刺痛,紧接着湿热的液体从两个鼻孔流出来。
“将军!”
跟着他的兵卒见状连忙上前去扶,同时另有几人冲了上前抽刀护在一旁。
庞万基这一方的兵士亦抽刀而出。
两方兵刃相向,内乱一触即发……
阮古通抬手抹了一下口鼻,在跳动的火光映射下,只见手上一片血红。
“庞万基,我要杀了你这小人!”
他瞬间跳起,夺过兵卒手中的长刀,举刀劈去……
铛——
庞万基握住身边兵卒的手腕,横刀格挡,厉声呵斥:“阮古通!你莫要得寸进尺,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眼看两方将要打起,在帐子里听够了热闹的高自泰,见情况不妙,也怕真的闹出事来,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这是作甚!此地是尔等逞凶斗狠之所吗!还不把兵刃收来!阮将军!”
阮古通狠狠地瞪了庞万基一眼,率先收刀归鞘。
庞万基视线在高自泰身上扫了一圈,看到他脖颈处的红痕,脸色由青转黑,浑身散发出阴沉可怖的气势。
他努力压住噌噌往上涌的怒意,沉声道:“督军,军营重地,不得饮酒,不得近色……望督军以身作则,交出所有酒水,送里面的女子离去。”
“浑说!本官帐里何时有女子了!”高自泰闻言立时沉下脸,指着阮古通,对庞万基呵斥道,“原本不想与你追究,你们的大将军既已规定不得私斗,你为何还将同僚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