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最外缘有一条巷子,没什么正经名字,俗称烂巷。
住在烂巷里的人,连破落户都算不上,没有正经营生,也懒得有正经营生。
花枞领着人到了地方,在巷子口几丈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抬起袖子掩住口鼻,闷闷地声音透衣而出:
“主子,要不然您在这等等,我把人叫出来……里头实在有些不堪。”
赵卿诺也被那冲鼻而来的腐臭呛地鼻子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
“不必,求人问事而来,哪能端着姿态……那人是做什么的?”
她话锋一转忽地问道。
花枞顺着赵卿诺的视线看去,只见巷子口坐了个独眼老汉。
那老汉肤色黝黑发亮,穿了件无袖的凉衫,下边的裤子瞧着发硬,露脚趾的破鞋趿拉在脚上。
他一条腿横在膝盖上,仅用好使的那只眼盯着二人猛瞧。
“那是看巷子的人,里头乱,人来人往的常有事发生。不拘是官家来走个个过场查案,还是谁来打听消息,给几个铜钱就成。”
说罢,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巷子。
烂巷狭窄昏暗,仅容一人通过,污渍遍地,味道浓郁了几倍,
花枞压紧口鼻,减少呼吸,就连眼睛都半闭着。
赵卿诺用手背掩住鼻子,放缓呼吸的频率……
二人谁都不说话,只有急不可闻的脚步声。
直着走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花枞脚尖一转右拐进了一处更窄的小路。
小路尽头挤着两扇一人高的窄破木门,就连墙板也是木头做的,发黑潮湿的木板上冒出几朵不知名的蘑菇。
赵卿诺目光落在那几朵生机盎然的蘑菇上,旋即注意到蘑菇旁被按死的蚂蚁,唇角倏地一弯,暗道:
该让那位王大人来看看这真正意义上的破庐……
略靠前的花枞回头看了眼赵卿诺,朝木屋扬声高唤起来:
“三哥!三哥!我带了人来寻你!你快些起来……主子,咱们在这等会,给我那兄弟一个拾掇的时间。”
话音一落,便听到木屋里“哎呦”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赵卿诺的注意力被旁边的木屋吸引,里面传出费力的呼吸声。
“吱噶——”,拖长的开门声,露出一个不胖不瘦的圆脸汉子。
这汉子瞧着与裴谦年纪相仿,生的一对宽眉,露出全貌后,只给人一种感觉——憨厚老实。
可是想起那被按死在木板上的蚂蚁,以及这人帮闲的地方,赵卿诺便知道这人绝对不如表面看起来的这样。
希来侯看到面色平淡地赵卿诺,眼底精光一闪,瞥了眼花枞,对来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我是希来侯,姑娘让我这兄弟带着来寻我何事?”
赵卿诺拱手行礼:“有事想和您打听,这会恰是用午饭的时间,您若有空,咱们边吃边谈。”
希来侯见她对自己这般客气,并未如那些贵人一般狗眼看人低,态度立马转了个弯。
他摸了摸后脖颈,哈哈一笑,憨厚之气更浓:
“如此到占姑娘一回便宜了……我知道个地方,饭菜做的不错,地方也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