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邓州(2)(1 / 2)

缓了下心神,裴谨才继续说道,“也因着这事,今上在那一年下了罪己诏……才登基就下罪己诏的,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再往后便是永庆三年、四年、五年连着三年旱灾……永庆七年寒灾……八年又是旱灾和蝗灾……到了永庆十三年,邓州又遇到大旱,百姓被逼得没了活路,吃树皮、吃草根,等这些都没得吃了,便吃人,那一年,邓州出现‘菜人’之称。”

说到“菜人”时,他再次停了下来,目光空散。

菜人便是以人为菜,以人为食。

它将人按性别年龄分为上下两等,孩童与年轻女子为上等,男人则为下等。

赵卿诺抿着嘴,垂眸望着燃烧的大火。

永庆十三年,正是祖父赵五病重的时候,她时常陷在将要失去亲人的悲痛以及对前路的恐惧中,没有心思也没有心力去关注外头的事。

裴谨转头看了眼陷入沉默的少女,沉声说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大旱之后又现瘟疫,听闻早上才染得病,待到日落,人便没了。

朝堂众臣寻策应对,钦天监没日没夜的测算,最后今上再次下了罪己诏,同时扣押了所有太医的家眷,逼着人去邓州……那一年不知从何处传出了一句谶言……天降异象,国之将亡。

今上命钦天监测算天机后得出结果,邓州屡遇灾情,是上天示警,邓州危机解,则大魏危机解,反之亦然。

因此今上曾对邓州格外上心,不仅税收与别处不同,就连科考也比别的地方容易许多,更是在每一县增设了粮仓,以便应对邓州之危。”

赵卿诺听得摇头:“你说‘曾’,那便是后来就不关注了,对吗?”

祖父赵五亡故后,她开始出来讨生活,后来进了镖局,满天下的走镖,这几年从未听过邓州受灾的事。

裴谨点了点头:“自永庆十三年大灾后,邓州再无灾情,倒是出了不少有才之人……也许今上也觉得自己顺天抚民的举措见了成效,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别处。”

赵卿诺有些无语,却也能理解大魏对天灾与政权的联想。

回想这些年跑镖时的见闻——各州天灾人祸不断,换做是她也会将目光投向别处。

“也就是说,假如邓州再次出现灾情,哪怕灾情不重,对上头那位来说,都是上天对他的责难,是他昏庸无道的证明?”

她“啧”了一声,跟着“哎呀”的叹了口气,“邓州的官员怕灾情上报之后,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干脆瞒报……如此说来,能有这个想法,必定是灾情不重……在有粮仓的情况下,还能拖到如今这个地步?这说不通啊!”

裴谨愣了一下,陡然反应过来:是了,瞒着不报必然是觉得自己能够解决……可若是瞒报之后发现解决不了,或者出了更大的问题呢?

他心头一动,回忆着自己知道的消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自己忽略了,或者是因为消息的缺失而想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