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高心中悄悄松了口气:“陛下英明,今日只是被张宣将军和一众兵士的败亡激起了怒火,想要为将军报仇罢了。”
台阶搭好,褚忺顺势就着台阶说道:
“张将军在朕微末之时便为朕效力,虽是臣,亦是兄。他为妇人奸计所杀,朕若不能为其报仇,枉为人君。”语气悲痛叹息
陶高语重心长的劝谏道:
“仇要报,只是要过些时日,当务之急应是练兵、屯粮……听闻那赵氏鼓励百姓垦荒种粮,就连女子妇人也让其外出做工。
“此举虽有违礼法,但干活的人多了,挣得钱多了,税收、粮产自然也就上来了。陛下可借鉴一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以后天下一统,再让她们归家便是。
“将那些祁州人还给她,换了项先生回来,既能体现陛下对部下的爱重,又能少些麻烦——祁州来的那些刁民隔几日便会闹上一场,倒不如趁此脱手。”
能活着被带到襄州的都是些高壮汉子,被张宣俘虏挑选之后送到襄州做苦力。
为了防止这些人逃跑,一日只给一顿饭,不许他们吃饱,安排他们干最繁重活,没多久便出了乱子。
初时还能杀鸡儆猴,到了后面这一招已经没用了。
褚忺浮于表面的笑容随着陶高的话渐渐化作沉思。
当初对祁州用兵,项至曾私下劝阻过他。
他没听,觉得自己多年积累实力已经足够,一个祁州而已,不出半年便能拿下,事实却是兵将反倒被套在里面。
此时项至劝他撤兵,放弃祁州,向西攻打兴州、蜀州,拿下两州后,顺势夺下泾州,再从泾州往南,拿下昙州后,再攻打祁州,到时候两方夹击,拿下祁州便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褚忺仍旧没有听从,一来放不下颜面,他已经不是那个藏在宫里隐忍的皇子了,十余年的忍耐早就耗空了他所有的耐心。
加之汝州袁氏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说什么都要拿下祁州威慑所有不愿意归顺他的人。
二则,兴州贫瘠,蜀州偏远多瘴气,泾州被保民军祸害的不成样子,褚忺不想在三州浪费兵力、财力。
这才有了从汝州借道出兵沛州的事。
如今褚忺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错判,也明白陶高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待恢复后向兴州用兵。
一番挣扎后,大局为重,褚忺当即修书一封,命陶高为使者,送那些祁州人回去,同时要他将项至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把项至还给褚忺,而能活着回到家乡的祁州人只剩下不到一千,而且每一个都浑身是伤。
陶高带着项至离开时,感受到赵卿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觉得一颗心脏几乎快要跳碎。
打死他都没想到,褚忺会用这种方式羞辱赵卿诺。
陶高不知道那个长丰县主有没有感受到羞辱,他只晓得自己差一点就要去侍奉先祖了。
“哎!这也一次看来与这位长丰县主结成死仇了。”
这一声感叹落在耳中,项至心里一咯噔,不是为了结仇之事,而是因为陶高对赵卿诺的称呼。
隐晦的瞥了一眼陶高,项至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心,这位襄王身边的老人不会是那个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