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的眼神有些不自然,不和他对视,只往两边飘。
林焕的后背紧了紧,不过依旧未出声。
似乎他的沉默实在是没能让小胖子沉得住气,江怀轻咳了一声望过来。
“我父亲赐我的玉佩,那日让我给、给落在山里了。你陪我去寻回来吧。”
疑问的语气,不容置疑的口吻。
生怕林焕拒绝似的,江怀又加了一句:“那玉佩不容有失,我没敢让祖父知晓,且也只有你认得去那里的路。”
说得似乎非常有道理,林焕后背的皮却又紧了一分。
他微微偏头侧目,狐疑地看向小胖子,反问道:“这个时间?”
如果玉佩当真那么重要,为什么会隔了那么多天才来找自己?
这小胖子明明知道自己每日早起会去山脚下跑步却不说,非得选在这日头即将落下地平线的时候说?
此时若进山,只怕仅到半路天色就会黑下来。
今日又是五月二十八,连月亮都没有,黑灯瞎火的进山里找块小小的玉佩?
江怀却似乎对此早有准备。
“前些日我在府里养伤,今儿个觉得好些了才偷偷溜出府的。”
“实在是心下着急,你就当我冒昧了吧。我带足了火折子,你会做火把吧?回头我有重谢。”
林焕很想开口拒绝。
但心念微转间,遂点头同意下来。
“走吧,早去早回。”
他说了句后就越过江怀,朝城外走去。
耳听身后江怀忙不迭跟上来的脚步声,还有一声似乎没有压抑住的轻笑声。
林焕的一侧嘴角微微压了压,放慢了脚步。
……
江府内。
江柏轻声向江修博汇报:“老太爷,小少爷带了人想要为难林焕。”
江修博的眼皮挑了挑,笑着摇了摇头,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江柏躬身束手,安静等待着。
“让那小子受点儿教训也好。”江修博饮下半盏茶,徐徐放盏,徐徐说道。
江柏的眼皮一跳,抬眼不解地望向老太爷。心下则微微叹气。
“老柏啊,你要不要猜一猜?江怀和林焕,吃亏的会是谁呢?”江修博笑吟吟靠进椅背,笑吟吟问向江柏。
江柏这才恍然老太爷是想让江怀受点儿教训。
可万一……
“要是给小少爷吓病了也不太好吧?”江柏小声提醒。
江修博哈哈大笑。
“林焕有分寸。再说了,那些随从跟着江怀出去,未必没有你的交代。”
“那咱们就当是锻炼锻炼江怀,也试试这俩孩子。”
江怀老喜欢作弄人玩儿,这次也让其吃点儿苦头好了。
江柏束手躬身,点头应是。
“还是老太爷想得周到。老奴只让随从们吓吓林焕,总得让小少爷把那口臭气给出了,他俩以后才能做朋友,却没想到……”
“哈哈哈,老柏啊,你还是小瞧了林焕啊。咱们等着看吧。”
江修博笑着拿手指虚点点他,转而笑容收敛,轻声再道:“富贵之人吝啬施舍同情和怜悯,他们只尊重更强者。”
“今晚他俩怕是会回来得晚些。你去跟林家说一声,就说林焕晚间就在我们府上歇下了,也免得他们着急寻人。”
“是。”江柏应承下来,这才放放心心地出去通知林家。
……
而因为林焕压着脚步,和江怀二人磨磨蹭蹭才到山脚,天色就已黑透。
江怀紧紧跟在林焕身侧,“好、好黑,现在就点火把吧?”
似乎因为恐惧,有些结巴的声音里还带着颤音。
林焕不为所动,抬脚踏上了面前上山的小径。
那日,也是从这里出山。
“火把照亮的范围有限,反而会让周围显得更黑,更加看不清。”林焕道。
江怀并没有跟上来,理直气壮地道:“你不点火把我不敢走。”
林焕没理他,也没等,继续朝上慢慢走动。
周围,也不知是夜风作祟,还是有夜间动物出来活动,带动着茂密的草丛不断地发出阵阵异常响动。
“沙沙沙、沙沙沙……”
异响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靠近之时。
林焕猛然发力,一把拽住右侧树枝上挂上来的藤条,飞快闪进了山林,快速遁进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