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丝瑕疵都可能会有掉脑袋的危险。
林焕又翻开上一轮被修订过的版本,再翻开修正意见集册,以及原版,逐字逐句进行校对。
房门被敲响。
编撰官霍智,又抱了一撂书册进来。
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地方放了,便索性放去了右侧、四把太师椅的其中一把上。
再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揖手行礼道:“林修撰,刚才林侍讲交代了,这十本需要您今日就修正完成。”
“林侍讲说了,近日陛下对宣景史新编很有兴趣,喜欢多听他讲讲。”
林焕瞟了眼那十本厚厚的书册,点了点头。
“本官知道了。”
再一推桌角的一盘家中带来的点心,“霍编撰辛苦了,尝尝?”
“好嘞。”
霍智也没客气,上前就捻起一块点心放进口中。
一抿之下,眯了眯眼睛,连连点头夸赞好吃。
“这盘都赏下官了吧?”
说着,笑嘻嘻连盘子都给端了起来。
三十多岁的人了,看着还挺淘气。
林焕故作嗔怪。“本官早食尚且未用,你给留下点儿。”
抬手把盘子拿回来重新放下。
霍智笑嘻嘻,再捻起一块放入口中,这才行了行礼,退了出去。
一回去和另两名编撰共用的公事房,就被他二人给围住打听。
“怎么样怎么样?那林修撰的为人处事如何?”
霍智左手环胸,右肘撑在左臂上,右手三根手指托着腮,站在二人中间,一副智计在胸、又老谋深算的样子。
“行啦,眼睛本来就小,再眯都看不见了。”
马编撰说着就抬手推掉了他的右肘。
霍智的脑袋一歪,随即敛容正色。
神秘兮兮地小声道:“依我看来,那林焕林修撰?精于世故、相当圆滑,且一定会睚眦必报。”
“咱们可小瞧不得,更别没事儿就去招惹他……”
“我可去你的吧。”
马编撰一把推开他,手指虚点点他。“你就不正经吧你。”
“那林焕才多大啊?还没咱们三人府中最小的儿子大呢,还圆滑世故?还小瞧不得?”
“就是就是,”
刘编撰连连点头,接口道:“别说最小的了,想想咱们府上大小各一、嫡庶各异的那些儿子吧。”
“就算他林焕成器,看着很是稳重成熟。但那年纪的大小子,能有个什么样儿咱们还不清楚?”
“想来他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何况新官上任,哪个底气不虚?”
“你故意表示与他亲近,你这么淘气,他自然也会跟你淘气一二,你就当他是圆滑世故,你啊。”
刘编撰说着,就摇着头,踱回自己的桌案之后。
感觉这事儿没什么意思了。就不该让霍智去打探的。
马编撰也坐回了原位,端起茶盏细品。
霍智一见自己说了他俩不信,拍了拍肚子,慢悠悠儿地道:“咱们都出身官宦。”
“在府中之时,打小就常受为官长辈们的多方面提点。”
“你们想想初初踏入官场之时,遇到个特意来与你表示亲近的下官,你会舍不得一盘子点心?”
屋里瞬间沉默下来。
想想那种情况,别说是一盘子点心了,就是两盘、五盘,甚至是连上好的茶叶都会匀点儿给人。
这可是站稳脚跟的第一步,拢络人的最好时机。
那还不赶紧表现出份待下的亲近?温善亲和来?
谁知林焕居然把霍智给拒了!
“圆不圆滑我不知道,”
马编撰放下了茶盏,分析着道:“至少,此人十分谨慎。”
以后别故意给人找麻烦了。
刘编撰向来唯马编撰马首是瞻。
既然马编撰都这么说了,他也连连点头。
赞同道:“入口之物离了眼前,不怕出事,还怕别人故意栽害自己出事。”
“确实谨慎,此子深不可测矣。看来传闻无误,只怕林侍讲真的是被其给摆了一道。”
真的,做得比一些官场混迹多年的人,都要强出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