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往地方心窝子上捅。
地方越怕什么,他越往哪里针对。
仅仅是夏之白说的,都足以让南方翻个天了。
也足以让南方官吏换个大半了。
而且夏之白用词还十分的犀利,‘自绝于百姓’的话都出来了,这要是真的论罪下来,南方又有多少官员经得起查?夏之白已然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主意。
他近乎是抱着跟南方同归于尽的主意在做事。
解敏颤声道:“夏兄,你.你这些话是不是有些过了?”
“真这么下去,只怕南方官吏会十不存一。”
“朝廷恐也不会答应。”
丁志方苦笑一声,也附和道:“你让我们代传的话,实在太过吓人了,这哪给了南方官吏活路啊,分明是在把他们往火上烤,而且是在给陛下上眼药,你这何苦呢?”
“这不是左右都不讨好?!”
他们眼下已不得不开口相劝了。
夏之白分明上头了。
已是不管不顾,奔着换命去了。
这番操作下来,只怕夏之白的名声就彻底坏了,而地方对他更是厌恶至极,以后夏之白想做什么事,恐都会遭到各方抵制,他的仕途也基本要断送了。
甚至也会引得陛下不满。
这完全没必要。
夏之白狡黠一笑,淡淡道:“你们尽管传就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做戏就做全套,我说的这些,就是我的态度,他们要是不给我体面,我就让他们也别想体面。”
“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个怎样的对手。”
“不疯魔不成活。”
“他们若是不怕,又岂会退步?”
“南方的事,又岂能得到快速的解决?”
“何况我说的这些话,又何尝不是真话?他们若是上道,也该反省反省一下,这些年是不是做的太过了,甚至是骗自己太久,真把自己给骗进去了。”
“我是故意给南方敲警钟的!”
“不用力的敲打一番,南方的人还不会清醒。”
解敏苦笑道:“但你这么一来,可是将他们架到了火上,你就不怕出事吗?”
夏之白微微一笑,冷笑道:“你们当真以为朝廷会因我这几句话就对功勋集团动手吗?不会的,眼下朝廷还没有这个心思,我只是扯了陛下的虎皮,用来逼地方就范。”
“正所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防不胜防。”
“再则。”
“这是让你们私下传话。”
“并非明目张胆的对外说出去。”
“但若是他们真的糊弄,我也不介意真捅出去。”
“手中无剑和有剑不用是两回事。”
“我需要有剑在身!”
“身怀利器,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能让自己有更多选择的余地,大明的这些功勋集团,全都恃功而骄,他们眼里没有其他人,唯一被他们正视的,唯有当今陛下。”
“因而这也算无奈之举。”
“我如今已把我的要求跟目的,还有底线都摆在了明面上,至于如何答复,则是地方的事了,我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做出选择了。”
“我夏之白不爱名。”
“也不惜命。”
“我相信他们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这的确就是威胁!!!”
夏之白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用意。
他就是在借着这些势,来威胁地方妥协让步,不然以南方的势力格局,短时间很难有建树,他拖得起,地方官吏拖得起,但灶户拖不起,到时真的酿成民变,那才是真的悔之晚矣。
他必须兵行险着!
三十六计,攻心为上。
唯有先发疯,先发狂,才能有所为。
这未尝不是一种无奈。
南方的事,还不到解决的时候,至少目前不是,不然他倒是真有心,将南方狠狠的犁一遍,但很明显,朱元璋并没有真动这个心思,依旧还是秉持着‘息事宁人’,尽管将南方安抚,主要以敲打为主。
而他的这些做法,只算是打了配合。
让南方主动交出一些人,向朝廷表明态度跟忠诚。
同时让南方的事尽快解决。
夏之白倒是不担心那些人会狗急跳墙,盐政牵涉到的利益是不少,但还没到让他们豁出命的阶段,何况现在大明才开国,远没有到后世李自成一银川驿之马夫尔,振臂大呼,九州幅裂的地步。
灶户能影响的人终还是太少了。
练子宁等人已彻底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麻木了。
他们抬眸看着云淡风轻,甚至是镇定自若的夏之白,只能无奈的面露苦笑。
论魄力跟狠辣,他们距夏之白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