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朱棣:被算计还是为我好?(第三更)(1 / 2)

“你这话什么意思?”朱棣听出了一些不对劲。

姚广孝将手中佛珠串到了手臂上,沉声道:“殿下,如今夏之白掌握着殿下手中将领贪墨的证据,虽然并不算实证,但这些东西,一旦落到陛下手中,或者太子手中,殿下考虑过后果吗?”

朱棣脸色惊变。

姚广孝叹气道:“陛下嫉恶如仇,对于贪官污吏恨之入骨,若是知晓军中发生了这么严重的贪墨,殿下以为陛下会如何做?定会从重从严处罚,到时凡牵涉其中的武官,不仅自身有性命之危,还会祸及三族。”

朱棣目光一冷,闪过一抹寒光。

这种被人拿捏的把柄,他绝不会容许存在。

对他太危险了。

他自身的确没参与其中。

但若是落到太子手上,他可不信,太子不会借机将自己的羽翼全剪了,到时他就沦为了光杆司令,空有指挥权,却没有几个归心自己的将领,他就基本被架空了。

他这位好大哥。

对外是副仁义模样,但下起黑手来,同样不会心慈手软。

他可不想以后只当一个听令藩王。

他如果不想沦落到这种地步,就不能任由夏之白继续胡来了,但夏之白手中究竟掌握有多少东西,谁都不清楚,谁也不知道,夏之白究竟安得什么心,至于向夏之白妥协,朱棣是不愿意的。

他堂堂大明燕王。

岂能受制于人,岂能向士人妥协?

他实在丢不起这人。

一念至此。

朱棣心中杀意陡升。

见朱棣突然的沉默,相处多年的姚广孝,一眼就看出了朱棣的心思,他淡淡道:“丘福、李彬等武官并不想舍弃到手的钱粮土地,他们正在谋划将夏之白杀人灭口。”

朱棣目光微阖,眼中杀意隐下。

他看向姚广孝,问道:“夏之白不能杀?”

姚广孝摇头:“不能。”

“为什么?”朱棣双眼死死的盯着姚广孝,要姚广孝给出明确的答复。

姚广孝双手合十,念了一声‘善哉善哉’,道:“因为杀不得,杀了对殿下有害无益,杀人不过头点地,也的确能一解忧虑,但这种想法是自欺欺人的。”

“夏之白是朝廷派来的。”

“目前不知跟陛下太子殿下有多少关系。”

“但一定是有关系的。”

“殿下为燕王,手握着北方的军事大权,殿下这几年,经营北平,拉拢了不少官员,只是很明显为朝廷察觉到了,陛下趁着这次清洗朝堂,将这部分被殿下拉拢的官员,一并清洗了。”

“若是殿下在这时出手,陛下会如何想?”

朱棣脸色一变,沉声道:“定会认为我在北平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不至于痛下杀手。”

姚广孝点头。

“帝王本多疑,之前只是有疑心,若是一旦坐实,殿下岂能落得了好?”

“殿下作为陛下的第四子,陛下不会杀了殿下,但将殿下囚禁,或者是调换封地,陛下是做得出来的。”

“甚至于陛下网开一面,不对殿下出手,只让殿下戴罪立功,殿下的罪行可恕,但殿下王府中的官员,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这些官员全部会被处死。”

“等日后北平布政司官员到了。”

“又有新的官员到来,接手夏之白未完之业。”

“到时殿下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殿下能接受吗?”

朱棣摇头。

他身边的将领,是他好不容易提拔,拉拢过来的,要是全部被处死了,他这些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他接受不了。

姚广孝道:“这种情况谁都接受不了的。”

“有了这次的事,陛下对殿下的监视,只会更加严密,殿下再想培养自己的势力,也会难上加难,没有意外的话,殿下的一生基本就这样了。”

“所以夏之白是不能杀的。”

“至少.”

“不能死在北平!”

朱棣沉默。

虽心中异常烦躁,但也点了点头。

夏之白的确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北平,不然对他影响太大了。

死一个夏之白,不算什么。

但要是付出,他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势力,那是他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夏之白不值得付出这么大代价。

“那你让我怎么办?就这么任由夏之白拿捏?”朱棣冷声道。

姚广孝摇头,笑着道:“殿下堂堂千金之躯,岂能受制于人,而且殿下本是遭的无妄之灾,又岂能让人得寸进尺?而这同样是夏之白精明的地方。”

“他始终留有余地。”

“他给的余地,就是让盐商传话。”

“让军中参与欺压地方的武官,将那些霸占的田地吐出去。”

“从始至终都只停留在武官这一层。”

“并未想过将殿下拉下来。”

“殿下真正要做的,就是配合夏之白。”

“杀人!”

“杀人?杀谁?”朱棣狐疑。

“杀军中违法军纪,欺压普通军户的武官,杀那些仗势欺人、鱼肉百姓的豪强,杀那些知情不报、沆瀣一气的贪官污吏,只不过这种杀是有选择性的杀,抓大放小,杀鸡儆猴。”姚广孝不知何时又盘起了佛珠。

朱棣更加困惑了。

姚广孝笑眯眯的道:“殿下要化被动为主动。”

“主动捅破这些龌龊,然后行雷霆手段,将这些黑恶严厉惩治,而后上禀朝廷,以彰显殿下的刚正不阿及体恤爱民之心,殿下杀人,不是杀给夏之白看的,是杀给陛下跟太子看的。”

“如此一来。”

“就算日后夏之白告密。”

“朝廷下来调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

“因为殿下都已处置干净了。”

“那不还是自损八百?这死的可都是我的人?”朱棣有些不满,这说来说去,还不是让他在自相残杀。

姚广孝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阴狠,道:“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朱棣蹙眉。

姚广孝微笑着道:“君主最重要的御下手段是恩威并施。”

“威自然是杀人。”

“但在杀人的同时要施恩。”

“而这个‘施恩’,自然是施在殿下亲近的官员身上,这一恩一威,岂不让这些将领,对殿下更加感激,更加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