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预感到，司令的到来或许是一个转机。
但显然，此时外面的景象是不能让秦泽看到的。
董事长说道：
“不管来的人是谁，德尔塔都会招待的。如果有见我的必要，事情很重要的话，德尔塔也会向我汇报。”
“我们的事情更为要紧，秦泽，有些事情，越快越好。”
“我能感觉到，女娲已经开始了她的行动，她正在做出某件足以危害全世界的大事情。”
“时间其实是很紧迫的，你愿意拯救这个世界的，对吗？”
我愿意啊。我一直都愿意。
如果死一个人，可以救一千人，一百人……哪怕几个人，这种所谓的道德难题，我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就做了。
但如果要死的那个人，是我的朋友，至爱……
很抱歉，我不在乎别人的生死。
秦泽说道：
“可以，但我得先去见见司令。”
秦泽注意到了一点，战机降落时，外面是有声音的。
海浪汹涌的流淌之声，战机降落的引擎声。
但很奇怪，战机降落之后，那种声音消失了。
仿佛隔音效果陡然提升了无数倍。
外面就像是彻底没有了动静一样。似乎声音的传播，被限制住。
图书馆里太安静了些。
秦泽觉得……这或许是董事长的手段。
本就因为乔薇，而加大了对董事长的怀疑，此时此刻，这种隔音的手法，更是让秦泽生出危机感。
“我有点闷，董事长，我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思考一下，我能去甲板上走走么？”
上面绝对发生了什么！
但秦泽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欲望，他即便询问，也是用那种无所谓的语气，即便被对方否决也不在乎的语气。
他在观察。看董事长会不会拒绝。
但接下来，董事长的反应也让秦泽有些意外。
因为董事长当然不能让秦泽看到外面的景象，外面那些巨大的触手，深海之下那庞然大物……都足以表明真相。
不过事已至此，董事长也很清楚，没必要继续伪装下去了。
董事长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秦泽，你在抵触。”
秦泽的食指微微一动。董事长继续说道：
“原来你对我抱有戒心。是因为浊气开始暴涨……你感觉到了么？”
浊气暴涨么，什么情况？
秦泽装作愕然的表情，看向董事长。
这一刻，董事长脸上的慈悲已经变了。
“在我提到女娲的时候，你体内就出现了敌意和抵触，很有趣。原来你是女娲派系的人，或者……你与女娲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秦泽已经反应过来，从一开始，自己在观察董事长的时候……董事长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在观察他。
“可即便你是英灵殿的成员，也没有关系，因为英灵殿也是我的。”
“孩子，不管女娲对你许下了什么，你都不应该相信她。”
“司令不会有事情，我说过了，时间紧迫，我们需要去阻止女娲。”
董事长伸出手，像是示意秦泽弃暗投明。
就像是神将迷途之人，从深渊沼泽里拉出来。
但秦泽……拒绝了。二人的眼神再次对视，
董事长有些无奈：
“要进入那个地方，必须得你自己同意，我希望你是深明大义的人。”
“但现在看来，你还是有太多执念。”
“既然如此，我只好用其他法子，让你成为我的同行者。”
慈悲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威严。
不管表面多么从容，在绝对的力量下，那些从容，谋算也都是虚浮云烟。
秦泽的所有思考，都无济于事。
因为他与董事长之间的战力差距，过于巨大。
哪怕眼前的董事长，只是一具化身。
秦泽没有想到，那个最坏的结果，真的出现了。
但他并非没有任何的手段。
当初愿意见董事长，是因为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好奇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存在。
但秦泽习惯了做出一些准备。在问出“司令，如果董事长要害我，你会怎么做”这句话的时候——
秦泽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鬼神境vs浩劫巅峰，这战力差距大到无法弥补。
且在这种鬼地方，谁又能支援自己呢？
可秦泽，还是想到了一种办法。
……
……
旧历世界，堕落神庙里。
乔薇的双手握住了神桩，那些缠绕在神桩之上的黑色触手，瞬间刺破了乔薇的皮肤，钻入了乔薇血肉里。
只在霎那间，李小花便看见，那个绝美女人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
白皙的皮肤很快涌现出黑色的血管。
乔薇发出痛苦的吼叫。
拔出神桩的过程，将会持续数日……而只在一开始，她便仿佛已经感受到了痛苦的极致。
李小花茫然无措：
“女魔头……你……你咋个了？”
乔薇的表情狰狞，身体呈现出旧历化的征兆，细密的蛇鳞开始覆盖她的皮肤。
神桩开始松动。
这一刻，浊气开始暴增。
神庙周围的十二尊腐烂雕像，仿佛有了生命一样。
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个错误，仿佛拔出神桩，不是彻底消灭堕落值神，而像是将堕落值神的封印解除！
就连李小花也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在想，女魔头是不是做错了？
这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的情报？
但乔薇的目光，却异常的坚定。
没有错。
因为一切都与盘古堕落之前表述的一样。
拔出神桩的过程，会让浊气暴增，会有一种解开封印的错觉。
可这一切都是只是一种堕落值神的守卫机制——欺骗。
拔出神桩的过程，是解开封印，复活堕落值神的过程。
可彻底拔出神桩后，又是另外的一番景象。
这是盘古留下的信息。
那个时候，盘古还是可以信任的英雄，是仅次于救世主的存在。
女娲深信不疑。
她不害怕自己拔神桩的过程里，浊气暴增，世界大乱。
因为她必须这么做。
她害怕的，是自己无法彻底拔出神桩。
但眼下，乔薇的眼里，只有坚毅和决绝。
她脑海里想着的，是很多年前，在那个名为百川市的地方……自己所遇到的那个人。
她认定了一生的人——秦泽。
她内心默念着秦泽的名字。
在这一刻，无数黑暗侵蚀乔薇，十二尊堕落值神雕像全部复苏……所有堕落值神的呓语将要降临之际——
乔薇内心唯一的信念，是她真正爱的那个人。
“秦泽……秦泽……秦泽……”
像是钟表走动的滴答声，这种微弱的节奏，却让乔薇有了力量。
鳞片还在不断覆盖乔薇的身体，她的身躯也因为浊气冲击，开始扭曲变大。
就像是巨大的娲蛇即将降临。
“李小花……不要害怕，我接下来会很丑陋，但我是清醒的。”
“我要开始……驾驭我的旧历形态了，没有旧历形态的力量，我无法拔出神桩，你别害怕……”
“你……要相信我。”
李小花此时也面临一个抉择。
在拔神桩之前，李小花设想过无数可能性。
甚至会有一种，女魔头如果拔不动，那自己也要去帮忙的想法。
可他没有想到……神桩的松动，会让周围有如此大的变化。
他内心也在疑惑，女魔头会不会被骗了……
周围的一切仿佛因为某种力量而复活。被封印的十二尊恶魔，正在苏醒。
这个世界因为有七个值神，已经变得诡异无比，如果再来十二个堕落值神……那该是何等的可怕？
要阻止女魔头么？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开始不断轰炸李小花的大脑。
可很快，李小花猛拍自己的脑袋。
这一路走来，女魔头的表现是何等强大与坚定？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佩服一个女人。
如果没有这个女人，自己早就死了。
“靠！你他妈的女魔头，我当然信你！”李小花瞬间做出决断。
乔薇只是笑了笑，她的脸也已经被蛇鳞覆盖，瞳孔出现了一道竖痕。
那是娲蛇之瞳。
这一刻，很难说乔薇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但不管如何，李小花不打算更改自己的承诺。
如果错了，那就一错到底。
这应该是女魔头人生中……最危险的时刻吧？
李小花忍不住这么想。
……
……
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里，秦泽的血液，滴在了黄金历手稿上。
尽管信使曾经说过，不要用这种方法联系他们。
但秦泽顾不上了。欠着自己巨大恩情的信使，今天必须过来帮忙。
这也是秦泽唯一的……能够与准旧历主宰对抗的筹码。
唯一的，能够跨越距离，支援自己的盟友！
遥远的彼端，乔薇正在经历人生中最大的浩劫。
而秦泽，也同样经历着一生中少有的，危机时刻。
冥冥之中，这对夫妻似乎有所感应。
或许是同样有着旧历主宰凌寒酥的气运，让他们彼此在这一刻，思念起对方。
当董事长看到秦泽手里握着的，不断吸食秦泽血液的手稿时，他第一次皱起眉头。
“原来这就是你的盘算。召唤信使。”
秦泽有些恍惚，董事长的表情，让他意识到了这场危机的可怕。
对方那种表情，似乎只是觉得信使有些麻烦，但并非不可解决。
秦泽忽然明白了周白榆的那句话——
你有值得让人羡慕的朋友，也有很好的伴侣。但对应的，你要面对的劫数也很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是在某海域的船上。
这一刻，秦泽彻底想明白了，这个劫数——正是现实世界最强的存在，董事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