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诸位医师大夫离去后,庆修重新清点那副名册。
“孙老先生,这些药方名册着实全面,从最基本的伤寒到更加麻烦一些的消渴病,乃至于许多在史书中只出现过一次的瘟疫,都有相对应的药方。”
孙思邈也倍感不可思议,“庆国公恐怕不知道,老夫曾经为了让他们能拿出药方来,主动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他们,可结果……唉!”
老头子对这些人十分失望!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行走世间只为医疗治病,根本不把金钱放在眼里。”庆修对此根本不意外。
高尚的从来不是职业,而是从业的人。
“话说回来,这些药方应对的病症大多是从皮外伤到五脏六腑的病情各有应对,这恐怕也说明他们所继承的医术,是有所偏向的?”
“这倒是。”孙思邈略微想了片刻,“刚才主动表态的张庆之,他家中从几辈前的先祖开始,便十分擅长医治跌打损伤,尤其接骨手法极高,甚至比老夫还略胜一些。”
庆修当即道:“既然如此,他干脆去深入钻研跌打损伤的病症便好,何必还要涉足其他的病症领域?”
“话是这么说,可行走江湖的大夫,怎能只会治疗跌打损伤?若是有得了自己所擅长领域以外病症的病人前来求诊,总归也要会一些医治的方法。”
庆修根本看不上这种多方面涉猎,全而不精的学法。
说到底,大夫这一行业,在古时只能是家族代代相传的行业,在行医家族之外的人根本不可能学得到别人家祖传的医术。
这也就注定了医师大夫这一职业人群始终受限,甚至地方几百上千人的医疗都得靠一个赤脚郎中来解决。
庆修把他所记载的药方名称以及疗效各自分类,按照他对其的了解。
从骨科,直至五脏六腑,每一项都分得清清楚楚,罗列下来。
“从今日起,清心堂按照这些分类,各自划分医师的职责。”
“擅长体内病的大夫,不得涉足跌打损伤、皮外病的人,与之相反,想要治疗跌打损伤的病人,也只能被专门分类出来的大夫去医治。”
“让他们只能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内行医,并且精进医术,再也不必去插足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孙思邈还是第一次看到将医师掌管的职责、对应病情分类的如此详细。
可最初的惊讶过后,他便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按照如此分类,这偌大的长安城至少要将医师的人数再增加十倍以上,才能凑得起这么多分类领域的大夫!”
“这一点我知道。”庆修早就考虑好了这个问题,“既然缺大夫,那干脆就从民间去找!”
“若是找不到,干脆招募年轻俊才,我们自行培育懂得医术之人!”
孙思邈一时诧异,“庆国公的意思是……”
“要清心堂像国子监培养读书人那样,大批培养医师?!”
“当然!”
庆修显然十分有信心,“如今我们手中握着这么多的药方,各路药师俊才,再筛选出一些医术老道者亲自培育,用不了几年的时间便能培育出一大批堪用的医生!”
毕竟古时的医疗领域不如现代医学那样复杂,庆修曾经亲自看过许多医书,用几年的时间虽说不能完全参透。
但至少让那些受医学教育者可以成为初出茅庐,略有涉猎的菜鸟,已经足够。
这一点,孙思邈当真是完全没有考虑过,而今听到庆修一番提点,顿觉十分有道理。
如今他们可是既有财力又有人力,这绝非难事!
孙思邈越想越发觉得此事可行,甚至有些激动的双手隐约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