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仍是摇头,神色凝重,沉声道:“不对!仁多嵬早发了聚兵号令,岂会此刻还无动静?怕是有诈!”
“都尉的意思是?”
“传令下去,全军点燃火箭,先给老子把这营地烧了再说!” 杨炯大手一挥,高声下令。
身后辽军将士闻言,二话不说,纷纷从腰间箭袋侧兜取出两个竹筒。打开竹筒,一筒中是浸满火油与松油的棉花,另一筒则是蜡封火油。听得杨炯号令,将士们迅速将棉花取出,绑于箭头,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蹿起,瞬间点燃棉花,不等杨炯再度下令,便一支接一支,如流星赶月般,朝西夏营中射去。
此时,北风呼啸,火箭遇到帐布,瞬间燃起。须臾间,仁多嵬营地火光冲天,仿若白昼。
“都尉!好似真有埋伏!这火势这般大,怎不见一个逃兵从南门而出?” 阿里奇见状,惊疑不定,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傻小子!这说明人家正等着咱们二次入营,要给咱们来个瓮中捉鳖,笼中杀兔呢!” 杨炯嗤笑道。
阿里奇闻言,怒骂出声:“党项人果然皆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杨炯也不啰嗦,高声道:“兄弟们,侧面迂回,向西侧靠拢公主援军!” 言罢,领着这一千人,逐步向辽国营地靠拢。
且说,耶律南仙唤回深藏后山的一千藏兵后,凤目含煞,玉手一挥,娇声喝道:“全军听令,长弓截路,弩箭平射,一个不留,杀尽这些贼子!”
耶律南仙冰雪聪明,心思缜密,结合诸多蛛丝马迹,瞬间便猜到自己是被杨炯算计了。她深知杨炯狡诈多端,却未曾料到他竟这般无耻,脸皮简直厚比城墙。她心中明白,杨炯定是打着自己旗号,连哄带骗,裹挟着自己的士卒为他卖命。
想到此,耶律南仙银牙咬碎,恨声道:“你给我等着!看我等下如何收拾你!”
原来,耶律南仙此番南下,本就做了周全安排。她总共带了五千兵马,其中一千作为游骑兵,在五十里开外警戒,时刻窥探四周动静;一千为伏兵,藏于后山,伺机而动。平日仅是这三千人常伴其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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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南仙并非蠢人,她深知想要牵走贺兰山下那近万匹战马,区区三千人如何做得到?唯有五千人人手三马,方能既确保夺得战马后迅速撤离,又可保证自己深入西夏腹地的安全。
她之所以威胁杨炯,就是想以此为筹码,让他做自己招募的那一万兵的统帅,前去东北帮大兄作战。
本来若是没遇到杨炯,自然是她自己亲自带领这一万人奔赴东北。可此乃下下之策,兄长在前方与金国僵持不下,那梁王却在后方诸般掣肘,不是粮草紧缺,便是兵员匮乏。若非形势所迫,她又岂会为了这万匹战马,远涉西夏。可若自己领兵而去,朝堂之上,那梁王定会借机提出进攻大华的提议。
毕竟,此时大华朝局混乱。梁王一直想要攻打大华,以雪当年战败之耻。可耶律南仙非常清楚,纵使梁王攻进了大华首都,他最终的结果还是要退回辽国。
只因兄长在东北与金国胶着对峙,梁王一旦对大华用兵,兄长前线必然吃紧,十有八九会被金国乘虚而入,压着打。况且大华幅员辽阔,纵深极长。你攻下长安,人家可退往江南;你攻下江南,他们能躲进巴蜀,甚至远赴岭南。如此这般,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大辽一脚陷入大华这泥潭,动弹不得,另一只脚却被金国斩断,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耶律南仙对自己的见解深信不疑,故而隐瞒大华内乱之事,便是想利用信息差,连哄带骗,威逼利诱杨炯与自己回大辽。
此次出行,她更是精心谋划,用一假公主佯装自己在都城迷惑梁王,更是还让太子妃帮忙遮掩,对外宣称是寇镇远领兵外出,自己则隐匿军中,鲜有人知。只是此法终非长久之计,故而她必须速战速决。
本想着寇镇远领着那一千兵,明日便能迂回到仁多嵬的后方,来个前后夹击,却不想被杨炯这混蛋,将一切部署全都打乱了。
想到此,耶律南仙咬牙切齿,恨声道:“杨炯!你敢招惹我耶律南仙,我倒要看看你的命够不够硬!”
且说,仁多嵬此时心已沉入谷底。他满心狐疑,诸多不解,诸多不明,却无人能解其惑。
抬眼望去,身前是火光冲天的营地,身后是遮天蔽日的箭雨,他自知已然退无可退。念及此处,仁多嵬目露死志,大吼道:“向西突围!”
言罢,亲兵们迅速围拢,举起盾牌,护住仁多嵬,直奔西方而去。
此时,杨炯那一千兵正朝营地靠拢,远远便瞧见仁多嵬残兵如丧家之犬般朝己方奔来。
杨炯见状,也不多言,高声道:“全军听令,箭矢全都给我射光,休要留手!”
话音刚落,身后弓箭手们闻令而动,左手张弓,右手在弓弦与箭袋间来回穿梭。须臾间,箭袋中的箭矢便被射光,遮天的飞箭如那倾盆大雨一般,泼向仁多嵬残部。
杨炯望向数轮箭雨后,仅剩下百人不到的仁多嵬部,心中暗叹,不愧是辽国精锐皮室军,在如此迅猛的射频下,竟还能保持这般高的命中率,着实令人钦佩。
“兄弟们!随我冲杀!”
言罢,杨炯一马当先,领着这一千人,直接冲向仁多嵬残部。
一千精锐对残兵败将,和猛虎扑羊没有任何区别,气势如虹对士气低落,结果自是不言而喻。不多时,仁多嵬身旁便只剩下十几名西夏兵将他围在中央,继续做那困兽之斗。
“仁多嵬!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自己会有被我擒获的这一天吧!” 杨炯高坐马上,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俯瞰着下方狼狈不堪的仁多嵬。
“杨炯!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仁多嵬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双目仿若燃烧的血池,怒骂出声。
杨炯嗤笑一声,轻轻摆手,身后契丹武士纵马冲锋,几个来回,战场上便只剩下仁多嵬一人。
“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杨炯居高临下,冷冷问道。
仁多嵬仰天长啸,凄厉大吼:“去死吧杨炯!”
言罢,右手猛地一抬,六支袖箭仿若夺命的毒蛇,激射而出,直奔杨炯而去。
“狗贼敢尔!” 刚赶到的阿耶朗见仁多嵬此举,怒吼连连,而后直接飞身离马,落地瞬间,长刀裹挟劲风,仿若开天辟地的战斧,狠狠劈下,竟将仁多嵬直接劈成了两半,鲜血四溅,喷得到处都是。
而后径直跑到跌下马的杨炯身边,满脸关切,急声道:“杨兄弟!你没事吧!”
杨炯强撑着身子,嘴角挂着几分不羁的笑意,朗声道:“没事!若不是身上这劳什子冻伤作祟,区区几支暗箭,怎会让我如此狼狈?换作平日,定要施展出那赫赫有名的‘驸马蹬’,叫兄弟们开开眼,也让诸位军中高手品鉴品鉴,瞧瞧我这马术是否当得起这‘驸马都尉’之名号!”
言语间,满是洒脱豪迈,似全然未将适才险境放在心上。
“哈哈哈!都尉好气魄!果真是英雄虎胆呐!” 众将士闻得此言,纷纷喝彩,声浪此起彼伏,满是对其钦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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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威武!这般临危不惧,实乃我等楷模!” 又有人高声赞道,神色间满是尊崇。
耶律南仙本就满心恼怒,听得这般呼喊,凤眉倒竖,眼眸之中仿若寒星含煞,厉声喝道:“你们叫他什么?”
阿里奇生性鲁莽,张嘴便答:“驸马…… 驸马都尉!”
耶律南仙抬眸,周身气势陡然攀升,威严四溢。她目光如电,瞥向身后安抚司,那安抚司跟随公主已久,深谙其意,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掠至阿里奇身旁,大手一挥,猛地将其从马上扯下,一手捂住他的嘴,拖死狗般扯至后方,转瞬没了踪影。
杨炯见状,苦笑着摇头,无奈叹道:“南仙!我不过是马术稍有造诣,用‘驸马蹬’在军中博了些名声,兄弟们抬爱,才送了我这‘驸马都尉’的诨号,不过玩笑之举,何须这般大动干戈?”
耶律南仙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冷笑,恨声道:“你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