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杨炯仅带着不到百十名亲兵,明显是故意为之,仁多嵬心中冷笑,料想这定是为其部队争取时间的缓兵之计。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他心中只有一个执念,那便是活捉大华左相独子、皇帝面前的红人杨炯,唯有如此,方能一雪前耻,戴罪立功,保住自己那麟州将军的位置。
“神箭手放箭!射杀杨炯的亲兵卫队!看仔细了!别伤了公主!”
仁多嵬一声令下,身后百名弓箭手迅速行动,每人张开三箭,搭弓上弦,弓弦在这草原上震荡出嗡嗡声响,恰似夺命的音符般,直朝着杨炯的亲兵呼啸而去。
杨炯早有计划与备案,本想着凭借分兵之术与仁多嵬好好周旋一番,可瞧着仁多嵬这架势,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
念头一转,杨炯用力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声传四野,而后大吼道:“按照备用计划分兵!”
亲兵们闻令,毫不迟疑,数十人两两一组,如四散的游鱼,朝着四面八方奔逃而去。
仁多嵬见状,冷哼一声,满脸不屑:“想分兵?你就这点人,分兵又能如何?还想引诱我追击,简直是痴人说梦,可笑至极。”
言罢,他高声喝道:“分兵六百!三个方向各两百,剿杀出逃敌军,其余人等跟本将全力围堵杨炯!”
“是!”众将士齐声应和,声震云霄,旋即依令行事。
杨炯看着已然成功出逃的亲兵,心中一块巨石悄然落地,再无挂碍,手中马鞭狠狠抽在马臀之上,胯下千里马吃痛,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朝着东北方疾驰而去。
“你投降吧!我保你不死!”李嵬名认真道。
“大华没有投降的兵!麟嘉卫更没有!”杨炯面色冷峻,声如寒铁,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决绝。
李嵬名闻言,心中怒火中烧,娇嗔道:“你犟什么?你跑得掉吗?后面是五千追兵,天上还有我的海东青,你能往哪儿跑?”
杨炯仿若未闻,只是沉默不语,双唇紧抿,专注地策马狂奔。
“杨炯,你想气死我吗?仁多嵬此人心思深沉,你以为他会在乎我一个公主?你把他惹急了,咱俩都得死!”李嵬名见他这般模样,气得全身颤栗,那娇躯仿若风中落叶,瑟瑟发抖。
“你认识他?”杨炯终是开口问道。
“兴庆府见过几面,他叔叔是大都督府主官,我小时候和他家有些故交!”李嵬名如实答道。
杨炯闻言,眉头紧锁,仿若陷入沉思,片刻后,用力抽了几下马臀,催马更急。
李嵬名见状,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事!”杨炯惜字如金,不愿多言。
李嵬名深深望着他,那目光仿若能穿透人心,良久,扑哧一笑,嗔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那飞醋!我是和他叔叔家有故交,又不是和他!我和他只是长大后见过几面,不是什么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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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杨炯侧目问道。
“杨炯,你真是……既然如此在意我!为什么还要装作不屑一顾?为什么还那般欺负我?”李嵬名没好气地哼道,眼眶泛红,似有泪花闪烁。
“咱俩终归是兰因絮果!”杨炯长叹一声,声音中透着几分悲凉与无奈。
李嵬名闻言,大骂道:“你懦夫!你欺负了我,现在想不负责任?是也不是?”
杨炯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饱含复杂情感,淡淡道:“我要考虑很多,其中一条就是不能挟持你!”
“你没挟持吗?”李嵬名怒目而视,满脸委屈。
“我说的是灵魂上的挟持!”杨炯解释道,声音愈发低沉。
“我说的也是!”李嵬名怒吼,湛蓝眼眸死死盯着杨炯,见他不说话,泪水仿若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落下,呢喃低语:“杨炯,你欺负了我的灵魂!”
杨炯闻言心底莫名一痛,仿若被万千根细针刺中了心房,叹道:“我非爱雪莲,爱其凌霜姿。移栽不得地,寂寞自成悲。”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你是讨厌鬼!讨厌鬼!!”李嵬名怒吼不止,泪水肆意流淌,浸湿了面庞,依靠在杨炯怀中,娇躯不住地颤抖,嘤嘤哭泣声在这风雪中久久回荡,怨甚愁弦,悲逾离笺。
杨炯紧了紧两人之间的距离,伸出手臂,牢牢抱住她娇柔身躯,再不发一言,只是催动胯下千里马,全速奔逃,仿若要将这世间的纷扰与哀愁都抛诸脑后。
唯有那马蹄扬起的飞雪,在身后弥漫,模糊了二人远去的身影,也模糊了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