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清楚,如若继续前进,藤条盾一旦报废,一万人将被阻滞在山谷中间,毫无防具,唯有死路一条。
“将军,不好啦!环州城门紧闭!马一浮传令:只许进不许退,敢退者杀无赦!” 亲兵的喊声如一道晴天霹雳,在梁赞耳边炸响。
“马一浮!我艹你姥姥!” 梁赞怒目圆睁,大骂出声。
“将军,那马一浮还说…… 还说……” 亲兵声音颤抖。
“说什么?” 梁赞怒吼。
亲兵咬牙切齿:“他说天波府忠勇可敬,神符卫更是悍不畏死,勇冠三军,莫要污了杨家名声!”
梁赞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心中悲愤难制。他自幼是孤儿,幸得天波府收养,跟随杨昭、杨渝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却未曾想,今日竟被这老匹夫以名声相要挟,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将军!咋办?” 亲兵焦急地呼喊。
梁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告诉兄弟们!天波府杨家之忠勇天地可鉴,但我梁赞绝不认同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行为!全军听我命令!一千神符卫随本将冲锋,以彰我天波府之威勇!其余诸人,自便!”
语毕,身后一千神符卫迅速朝他靠拢,齐声高呼:“清风无佞,忠勇天波!”
而后,一千人举盾向前方聚拢,恰似一股汹涌的洪流,悍不畏死的向前推进。
身后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听到这命令,顿时骚动起来。不知是谁带头,后军突然开始奔逃,紧接着便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冲撞。一时间,踩踏死伤无数,中箭而亡者更是难以计数。
马一浮站在城头,见这一万新兵竟敢当逃兵,顿时大怒,吼道:“督战队!放箭!告诉他们,为国尽忠者可免三年役,逃军叛国者子孙皆死!”
令下,城头箭雨如蝗,刚跑到环州城下的士兵们望着遮天蔽日的箭雨,无助地跪倒在地。紧随而至的士兵绝望的看向环州城射出的箭雨,原本就混乱的溃兵更加恐慌,有绝望痛哭者,有恐惧颤抖者,亦有悲愤怒骂者。
须臾,箭雨落下,大华溃兵死者无数,宛如人间炼狱。
马一浮心中明白,这样下去局势将彻底失控,他本以为以杨家之名要挟梁赞,这天波府养子定会领兵赴死,却未料到他竟然如此执拗,如此下去可就要坏了自己的全盘谋划。
思虑至此,马一浮大吼:“去!命令剩下的四千神符卫顶上去,若敢退缩,本帅定要昭示天下,让他们身败名裂!”
环州城神符卫副将听闻马一浮帅令,怒发冲冠,他早就听说马一浮阴狠毒辣,今日一见,简直是畜生不如。他抬眸看向打开的环州城门,大吼:“展神符卫风水旗,让那群狗娘养的畜生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汉子!”
言罢,亲兵用力一甩,神符卫风水旗展开,那旗帜通体赭黄,乃是皇帝御赐之物,上面用金线飞绣着清风水波纹,象征着天波府神符卫忠若清风勇似水波。四千神符卫高举风水旗,木盾护顶,怒吼着冲出环州城。
梁赞此时已推进到峡谷一半距离,他凭借多年的经验,察觉到手中藤条盾的声音已变,这是即将碎裂的征兆。他转头看向身旁那一千神符卫兄弟,眼中闪着决然的光,大吼道:“他娘的!咱神符卫何时打过这种窝囊仗!兄弟们,今日就让马一浮那老畜生看看我们神符卫的骨气!”
说罢,便要顶盾冲锋。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铜号声骤然响起,嘹亮的声音在山谷中不断回响。
梁赞闻声怒骂:“马一浮!你他妈真是个畜生!戕害同袍,猪狗不如!”
此时,四千神符卫已与梁赞会合,副将大声道:“将军,吾等随你赴死!”
梁赞虎目含泪,大吼:“神符卫!随本将为大华盛世蹚平前路!”
“吼吼吼!”
五千神符卫擎举赭黄风水旗,盾牌高举,如一支无畏的利箭,直冲山口。
一百丈,西夏弩箭平射,神符卫死者过半。
五十丈,西夏绞盘巨弩冲击,神符卫生者寥寥。
三十丈,西夏弧箭与平箭交替,神符卫只余十人。
三丈,梁赞奋力将神符卫风水旗插在山口,万箭穿身。
斯时斯刻,山谷中马蹄声如雷霆。
梁赞艰难转头,口中鲜血狂喷,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拄着风水旗,朝着马一浮的方向大吼:“神符卫者!乃为大华盛世辟途,岂是尔等之龟?”
言罢,梁赞仰天大笑,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