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睡眠较浅,稍有声响便会惊醒。
他点燃油灯,看清来者竟是楚东阳和冷肃,于是便命令自己的两名暗卫停止攻击:“停手!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们先退下吧!”
两名暗卫听命行事,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见过王爷!”楚东阳和冷肃双双抱拳向恭亲王行礼致敬。
恭亲王揉了揉疲倦的双眼,缓缓站起身,走到书桌前落座,然后向他们示意道:“请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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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也没客气,各自挑选了一张舒适的椅子坐了下来。
楚东阳直截了当地询问:“王爷,您的银票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恭亲王眼神复杂地看了楚东阳一眼,淡淡地回答道:“请放心,所需银票已经备好,稍后定将亲自交给你手中。”
楚东阳微微颔首,坐正身体,低垂着眼睑注视地面,不再多言。
恭亲王等了老半天,看到楚东阳一点没有要说话的迹象,他脸上瞬间阴云密布,眼神逼视楚东阳问道:“那个弓弩的设计图你到底有没有拿过来啊?”
楚东阳微微一笑,回答道:“我当然是拿过来啦,不过现在我还不能把它交给你呢。”
恭亲王这下子脸色彻底变绿了,皱起眉头厉声道:“为什么现在不能给我?”
“王爷,你得先跟皇上好好说说,让他答应我们过几天就能回到杏花村去。”楚东阳抬起眼睛直视恭亲王,语气平稳地说道。
“你们真的那么讨厌待在京都吗?”恭亲王被气得差点喘不上气来,说道:“回去种田,那不是浪费人才吗?”
楚东阳低着头,就是不肯说话,摆出一副“你要是说服不了皇上,我就不会把图纸给你”的坚决态度,把恭亲王气得够呛。
“虽然现在局势算是稳定下来了,但也只是暂时的,一旦那个人恢复了实力,他肯定还是会闹事的。”恭亲王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愤怒,用语重心长的口吻劝楚东阳留下,说道:“现在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你带着‘绝杀’的人躲得远远的,这样合适吗?”
楚东阳紧抿薄唇,淡然地回应道:“需要的时候,我不是已经来了吗?”
恭亲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睛看着楚东阳足足有好一会儿,最后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停顿片刻后,又问道:“那你们大概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三天之后。”楚东阳回答道。
恭亲王想了想,然后才说道:“那好吧!我等会儿就进宫去找皇上谈谈。”
“多谢王爷费心了。”楚东阳站起身来说道:“请王爷把准备好的银票拿出来吧,我们这就走了。”
恭亲王从书桌上的一本卷宗下面抽出一沓银票,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楚东阳,说道:“如果明天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能不能麻烦你把九娘也带到我家来吃个饭呢?”
楚东阳接过银票,却摇了摇头拒绝道:“谢谢王爷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接受。”
说完,他就和冷肃一起离开了恭亲王府,朝着善亲王府的方向走去。
天下第一楼的伙计赶早儿把早餐给九娘送上门来让她趁热吃。九娘在大堂里面趁着吃饭的空隙,就在那儿等她的那位好友苏蕾过来。
谁知苏蕾还没等到人影,倒是先等到了陆家的两位千金小姐。尽管这两位小姐打扮得像个小厮似的,但九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们。
九娘愣住了,看着她们两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陆青橙挺直了腰板,手指着九娘,大声地问道:“你就是那个青山吗?快叫他出来见我们!”
陆青檬悄悄地拽了拽陆青橙的衣角袖子,神情略显尴尬,低声说道:“青橙!”
陆青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姐啊,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这儿扭捏啥呢!要不是你说你真心喜欢他,我早上也不会陪着你跑来这家客栈。”
陆青檬张了张嘴,视线触及到九娘冰冷的眼神,立马垂下头,不敢和九娘对视。她也感觉到了周围的人都在用嘲笑或者冷漠的眼光盯着她,心里有点难堪,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个小丑,被人看热闹,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陆青橙瞥见周围站着几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一个个面无表情,完全不理会她们,陆青橙心里气愤不已,想要骂他们几句,但又怕被他们赶出去,于是故意冷笑着对陆青檬道:“那啥叫青山的人,没钱没势,又没有本领,只能给别人当下属当差,真不明白你咋会瞧上这种人!论家庭背景、人品、长相,覃家二少爷哪点不比他强?你为啥就是不听咱爸的话,乖乖嫁给覃家呢?覃家可是真正的豪门世家,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婆家呀,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算你只做覃家的二少奶奶,那也是嫡系出身,只要你有心计,讨得覃夫人欢心,还是有可能当家作主的!”
陆青檬咬紧牙关,用力掐了一下陆青橙的胳膊,低声说道:“青橙,我现在听不进去这些话,你别费劲儿说了。青山……他是个好人,是个硬骨头的男子汉,在我心中,他就是英雄,没人能比得上他,覃家二少爷也没法跟他比!”
“姐你……”陆青橙气得直翻白眼,最后狠狠地咬了咬牙,说道:“行吧!既然我们都已经来了,那今天就让那个青山出来表个态,给他个交代,要是他愿意带你走,那就趁咱爸还不知道,你们赶紧逃走,别被咱爸抓到。只不过……恐怕你付出那么多,他未必懂得珍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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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檬心里一阵酸楚,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他是个好人,即使他并不真心爱我,看在我为他付出那么多,如今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他肯定也会接纳我的。只要他愿意留下我,爸爸就无法再逼我嫁人了。”
陆青橙看了陆青檬一眼,说道:“姐,你真是太傻了!你说说他究竟有啥好的,居然把你迷成这样?宁愿放弃荣华富贵跟着他这个穷光蛋,以后还得去农村种地……姐,你怎么能过那样的生活?”
陆青檬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微笑,如果青山真的愿意让她留在身边,她愿意承受任何苦难,哪怕是下地干活也觉得幸福,比起在京城过着奢华的生活,她更向往这种简单而真实的生活。
“青橙,我告诉你,我会的,我会毫无怨言地跟着他吃苦。”陆青檬咬紧牙关低声说道。
陆青橙瞟了陆青檬一眼,用力地跺了跺脚,没好气地说:“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说完,抬起头看见九娘像个没事人似的吃着早饭,顿时火冒三丈,上前一步,指着九娘说:“我问你,青山在哪儿?让他出来!我姐姐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他谈。如果他再不出现,可别后悔莫及!”
九娘喝完了大半碗粥,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碗,拿来一杯热水漱口,待伙计把桌上的餐具收拾干净后,九娘才冷淡地瞟了陆青橙一眼,轻轻笑出声,说道:“大早上的怎么会有疯狗乱叫呢?”
尽管她们两位小姐妹故意放低了声音交谈,但由于距离如此之近,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九娘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呵呵,这位陆小姐也太单纯了,以为青山是个好人,就会接纳她,娶她为妻吗?
那位凤歌姑娘不仅被青山亲吻过,他们甚至还共度了一晚!要是青山真的留下陆青檬,那凤歌该怎么办?难道要同时娶两个妻子吗?
陆青橙听完九娘的话,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九娘,愤怒地说:“你竟然敢骂人?”
九娘对陆青橙眨了眨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说:“我有骂人吗?我明明说的是狗啊!”
九娘说完,便扶着桌子站起来,目光扫了一眼陆青檬,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封九娘,你这个——”陆青橙气得咬牙切齿,她愤怒地跺着脚,瞪着九娘的背影,吼道:“你这毒妇!”
陆青檬见九娘准备离开,心中一急,赶紧追上去,喊道:“嫂子,你等等!”
然而她还未接近九娘,就已经被“绝杀”的兄弟们挡住了去路,她拼命挣扎着想要冲向九娘,口中大声呼唤:“嫂子!嫂子求求你,你帮帮忙吧!我真的很爱青山,我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即使回到杏花村种田我也愿意。”
九娘并未回应陆青檬,可抬起头却看见青山追着凤歌走了过来。
九娘内心一沉,立马堆起笑脸迎上去,问候到:“凤歌姑娘,早安!昨晚误会了,说了些吓人的话,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凤歌瞥了九娘一眼,没有搭话,径直向前奔跑而去。
“嫂子。”青山满脸尴尬地向九娘点了点头,然后又追赶着凤歌而去。
“青山?”陆青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难以置信地叫住他:“那个女孩究竟是谁?”
青山回头看了陆青檬一眼,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继续追逐着凤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