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曜!”
长孙曜怒喝未止:“你所谓的令她读书习武,是为了能看到一个让你满意的活着的‘姜昼吾’,你令这个‘姜昼吾’做你的棋子!你戏耍作弄这个‘姜昼吾’!”
长孙无境几不可见地停滞了一下。
长孙曜觉得无比讽刺恶寒,他看向刺入粉壁的三把细长小刀,心中了然。
“就因为你曾败在姜昼吾手里三次,就因为你全胜的人生中不应该有败绩,就因为你无法从姜昼吾身上讨回胜利,你就将一切不满与恨意加诸在她身上。”
“长孙曜!”
长孙曜斥声喝断长孙无境:“倘若你令人好好地抚养她,与她一个衣食无忧的正常人家,孤便认你教她像个人一般地活着,便认你领这个功。可你没有——她又有什么不能活?即便只是交予暨微,她也能好好活着!”
长孙无境面上短暂的凝滞几不可见,他高高在上、傲慢而又愤怒,凛声呵斥:“姜昼吾、司空岁、姜长明都是朕的阶下囚,朕说什么话,点什么头,他们就该活什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评判朕所作所为!”
“姜昼吾与司空岁的死活,自当由你决定。可她不一样,当年她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长孙曜怒斥,他的眼中并不是失望,他从不对长孙无境有任何期盼,所以自当不会因长孙无境的任何行径而失望,但他的眸中却有无法言说的愤怒和不耻。
“你甚至、甚至可以因她的血脉……将尚在襁褓中的她杀死……但你不能为一己私欲这般戏耍作弄一个孩子!你令她珍视身边的一切,再将她所珍视的一切剥夺,身为帝王如何能有此卑劣无耻行径?!”
长孙曜指尖悬心指刀倏然飞旋而出,削断粉壁上的三把细长小刀,小刀“叮铮”跌落玉砖,悬心指刀回旋擦过长孙无境耳际。
长孙无境胸膛震颤地起伏着,他盯着眼前这双乌眸——这双几与他没有一丝差异的乌黑眼眸,越发令他觉得无比地荒谬讽刺。
他怒极反笑:“你今日所批判的朕,不过是来日的你,朕的自大、卑劣、不堪,都将是来日之你所有!你是朕诸多子嗣中唯一与朕相似之人!在这个大周,在这个周廷,只有你与朕齐名,朕所有的恶劣都曾在你身上显现!”
长孙曜从始至终都没有避闪长孙无境的目光一瞬:“是!孤恶劣、肆意、傲慢、无礼、自大到目空一切,孤的体内流有你一半的血,孤与你肖似,但这并不能令你此刻来批判孤,孤——从未如此卑劣行事!从前没有,今后更不会有!”
长孙无境高高在上的傲慢始终没有敛起一分,怒喝:“即便卑劣,这也是朕的权力。”
他拂袖怒斥:“朕便有权安排她——安排姜长明的一生!”
“九嶷事了,你不必回京,直接退居衡州行宫——”
长孙曜的声音无比地清晰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