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长孙曜也并非是那种会故意折辱人的卑鄙下作之流,只是长孙曜立在那里,哪怕一句话不说,那眼皮子一翻,耳边就好像会响起‘哪来的东西’‘又一个蠢货’‘滚’‘放肆’‘废物’这些话。
叫他觉得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长孙曜磕上三个头才能走,比之长孙无境而无不及。
他很讨厌长孙曜,但不知怎的竟也很想靠近长孙曜,不过当然是靠近不得,没人能靠近长孙曜,长孙曜身边总是很多臣子宫人护卫,但从没有人能同长孙曜称兄道弟,以友相称。
也正因长孙曜这样的性子和身份,他也便对那位太子妃尤为好奇,他一直以为长孙曜的太子妃当是京中四大家族中选出。
毕竟长孙曜是这等身份。
而现在的太子妃,那当真叫人称奇。
从乡野小子成五皇子再成燕王,与长孙曜争锋相对,从有功勋之身的燕王跌落泥潭,成了名妓之女——奴籍官妓之身,没两个月,又从官妓之身直接成为大周靖国公,乃至长孙曜西陵择选亲定为太子妃。
戏文都没唱过这么荒谬的!
以那位太子妃的出身来说,该是长孙曜最瞧不上的那种人才对,他绞尽脑汁地想,也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会叫长孙曜这般,甚至还能令长孙曜亲陪着去温水镇那种偏僻小镇,为太子妃养母送葬。
这说一句长孙曜疯了也不为过。
今日高律言和云州众人与长孙曜也便这一刻钟的照面,往后两日云州众人未有再被传召,直到两日后,在琊江港,众人下船换车驾时,高律言与云州众人才又见得长孙曜长明。
这日落着大雪,高律言同众人候在岸旁,叫这天冻得跺脚,呵口气出来都快成冰了,高律言面上不显,心里泛苦,这大正月的不能在家烤火煮酒,要来做事,他是没法同他那老父亲般乐呵。
得见宫人侍从后,长孙曜与长明才下船。
高律言纠结挣扎着,终于忍不住偷偷抬眼,想一睹那位传奇太子妃的芳容,他不敢叫人发现,只飞快看了一眼,浅色罗伞之下,身着素衣的女子立在身材高大的长孙曜身旁,竟还很是高挑,这太子妃并不是玲珑娇小的女子。
他脑中只有那一眼的画面,心里忍不住嘀咕,像两只雪鹤。
隔着宫人侍从与纷落的大雪,他没见得这位太子妃的真容,只看得乌发素衣,再便是瞧得那位太子妃搭在长孙曜手上的素手,是几同雪色一般的颜色,他越发觉那一抹身影立在长孙曜身侧,很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