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神月长指抵在杯盏沿,指尖大颗的黄宝石绚丽而冰冷:“出身就是她的错。先辈的错后辈自也要承受,没有人犯下这等大错后,还能堂堂正正的做人,后辈还能受人敬仰享受荣华富贵,锦州傅氏谋逆犯下屠城大罪,他的后辈子孙自也该遭此罪责,这是罚也是赎罪。你昔日斥责姬珏之言,今日还需我用来斥责你?”
“她所有的错,儿臣都可以承下,儿臣会让她堂堂正正地立在儿臣身旁。”
姬神月敛眸沉声:“姬珏只是姬家一个庶子,而你是长孙氏与姬氏唯一的嫡出血脉,大周与姬氏都将交予你。
“苏语儿于姬珏来说,是白纸上沾染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墨点,而她与你来说,是将一张白纸浸黑徒留下一个几不可见的白点,史书该如何写你?
“能堂堂正正立在你身旁,为你绵延子嗣者,必然不能是这样一个血脉出身的女子。”
长孙曜:“儿臣不是姬珏,不需要求人替儿臣庇护她,不需要她躲在见不得人处同儿臣在一起。
“她也不是苏语儿,她品性端正,聪慧善良,有悲悯天下之心,儿臣求盛世,为的是无上皇权,她求盛世朝堂清明,是为百姓。
“南境百姓敬她重她,便不做王,便无儿臣,她也该是铭记青史的良将。史书如何写,儿臣不在意。”
姬神月抬掌,不欲长孙曜辩驳,再道:“你向厌恶出身卑贱之人,最是看不上这等出身的低贱女子。”
她很是失望:“你怎会变得这般不清醒?到底是什么叫你现在变得如此糊涂?”
“她是最值得敬重最令儿臣欢喜的女子,儿臣清楚自己要什么在意什么。”
姬神月觉得此事诡异得讽刺,她和长孙无境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儿子。
“现在想来,长孙无境对我的嗤讽也并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情爱到底是苦还是甜,你心里当真无数?男女之情同江山皇权比,算什么东西!”
长孙曜微垂的睫羽轻阖一下。
“我虽视长孙无境若无物,但此事我同他一样,我亦不能允许你同顾氏养女有所纠缠。”说到底,长孙曜是他们两个人的儿子,她同长孙无境斗得再狠,在长孙曜的问题上还是一致。
殿门开阖之声突然响起,长孙曜面色一变。
姬神月抬眸看去,长明额间碎发还贴在面颊,微湿的墨发高束在身后,长明虽已经竭力表示无恙,但轻重不一的步子并不能瞒过习武之人,金针封穴姬神月自是知道的,几人看罢长明便知,长明是方才取出金针,但便是已经将金针取出,长明现在还能这样走出来,已着实令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