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时的他不明白,他所拥有的这些,要以什么去换取。在这座吃人的皇宫里,没人能慢慢地成长。
长大只是一瞬间的事,在司马绍封了太子的第二天,庾夫人,殁了。
母亲撒了谎,她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哪怕他是万人之上的太子,哪怕他父亲是天下之主,竟也护不住这宫墙内一个弱女子的命。
既然如此,他便要那个最高的位置,左右他已经无甚可失去了,他们也不能得意。
滚烫的血洒在脸上,也捂不热冰冷的心。
眼看着面前人越来越少,司马显的屠刀似乎都快要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一直等待的时机到了。
司马绍微微张开干裂的嘴唇,试图发出一点声音,只是还不等他发声,司马显的队伍突然变得慌乱起来。
面前的兵士没有停止进攻,队伍的后面却出现了一阵混乱。一个小兵急匆匆地跑上前来,在司马显耳边耳语几句。
司马显抬起头,脸色变得有几分难看,随即大声道:“给我上,别磨磨唧唧的,杀了司马绍!”
刚刚弱下来的攻势又随着司马显的嘶吼声变得猛烈,没等后方的骚乱蔓延过来,司马绍面前就只剩三五兵士,勉力支撑。
难道是援兵?
司马绍看着司马显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有了猜测。
他按下言语,专心杀敌,每每士兵的刀剑要落在他身上,都被他巧妙躲开。司马显见状,从马背侧面拉起长弓,抽出羽箭,搭在弦上,直指司马绍。
随着他用力的手臂一松,羽箭划破长空向前而去,发出一阵破空声。
只是这一箭微微有些偏差,擦着司马绍的衣领飞过,扎在了身后的城墙上,又被震落。
司马显又不甘心地抽出羽箭,接二连三地射出,也许是他习艺不精,也许是他此刻心神不定,箭矢频频滑过目标,没有击中。
但也是因为这些箭矢的影响,司马绍面临几面夹击,身上零零散散地添了好几处伤,四肢都与利剑擦过,留下一笔笔的血痕。全身上下都在疼痛,血液已经浸湿了他的内衫,他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哪儿的伤口了。
只能感受到血丝滑过带来的轻微的热意,和那之后恒久的冷。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里,失血过多,怕是逃不过一个死字,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全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