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士兵江滚烫的金汁烧好,架在城楼前,向下倾倒,顿时,一阵惨叫声传来。先登士兵厚重的甲胄在此时偏偏成了鸡肋。
滚烫的金汁包裹在重甲之中,除了令人反胃的气味,烫伤处的溃烂足以杀死任何一个人。
城墙上不断有人坠落,夹杂着痛苦地喊叫和坠地的噗通声,咚咚的战鼓,刀兵短接传来的刺耳的碰撞声,乱飞的断肢。
满目尽如人间炼狱,连天地也有悲色,降下连绵的雪,却也盖不尽罪恶的野心,盲目的杀戮。
金汁的倾倒成功拦截了敌人攻击的势头,漫天的风雪也站在司马绍这一边。不管如何,建康城内供给不缺,而领兵远征的司马显,怕是熬不过这刺骨的寒。
谁都明白这是一场时间战。
借着建康巩固的城墙,和完善的供给,司马绍又在城墙上顶过了一天。
天色暗下来,敌军暂时退了,将士们开始清扫战场,司马绍从城楼上下来,正好碰见庾珉带着炭火和粮食驾车赶到。
马车里烧着温暖的炭火,庾珉还带了不少宫里的伤药。
他一个大跨步上了车,坐在软垫上。
“子洲,信送到哪儿了?”
庾珉前几日就给司马绍说过,他派出去的人已经带着诏书去各州求援了,司马绍只当是庾珉的下属,没有多想。
庾珉白天在宫里被王遐差点儿戳穿,这会儿又碰上司马绍,比王遐更难应付的人,只得细细思量后回了句,“这两日没收到信,不知道情况。”
司马绍脸色算不上好看,顿了顿,“你说她到底在哪儿?王家兄弟在建康寻不到人,若是人在司马显手上,他为什么还不将这张牌亮出来?难不成,她已经从司马显手里逃出来了。可她人到底在哪儿呢。”
司马绍这话说得越说越没底气,最后一句像是在问庾珉,可那声音低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庾珉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他大抵知道,王桓多半已经顺利出逃。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等来援兵。
他从药箱里将伤药拿出来,“脱吧,我给你上药。”
司马绍将铠甲褪去,露出精壮的胸膛,上面已经有不少淤青,手心磨出厚厚的茧,身上的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