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是准备来一次说走就走再不回来还不用花钱的单程旅行,还是准备花冤枉钱自费出游?”
两个选择摆在源稚生面前,他知道夏狄有一个疑似任意门的神奇道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渡到法国,但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不会给自己太多准备时间,估计待会儿他们回楼上收拾好行李就该出发了。
“不用担心,你那两个跟班都是好手,蛇歧八家现在损失了大批精锐,不愁没有他俩发光发热的地方。”上杉越看出了好大儿的纠结,“实在不放心,到时我会拜托昂热,让他叮嘱犬山贺照拂一二。
而且你也可以留一封信交给他们,或者打个电话发个短信,这样也不算不告而别。”
虽然厌恶蛇歧八家,但该说不说他们身为黑道在重情重义这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对自己人),以夜叉的功劳和乌鸦的能力,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被冷落雪藏,毕竟这又不是娱乐圈。
一番开导,源稚生也从牛角尖里走了出来,准备趁着夏狄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把一切安排好。
……
蛇歧八家麾下的医院,昂热坐在病床前,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在削苹果。
虽然他受伤同样严重,但并未失去行动能力,在简单的治疗后就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眼下他刚和风魔小太郎扯完皮,试探出了对方退让的底线,准备在接下来的时间慢慢炮制。
当初他代表秘党前来收服蛇歧八家,也是花了几年的时间,才彻底打断了他们的脊梁,如今他们断掉的脊梁虽然被接上了,但只要敲掉那用来固定的钢钉,依然可以让他们匍匐在秘党脚下。
势力与势力之间的较量与扯皮并不是一蹴而就,需要多方考虑,白王血裔的曝光,注定这个弹丸之地无法保持平静。
秘党的人会让日本混血种吐出全部秘密,虽然他这个秘党领袖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但有些事情还是得交给手下人去做,让他们彰显一下存在感。
病床上,被包扎成木乃伊的犬山贺半歪着脑袋,有些愣神地看着旁边刀法凌厉的老者,眼中涌现出了一抹复杂之色。
说起来,在父亲与姐姐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像这样,躺在病床上接受他人的照顾。
即便是当初被女票完不给钱的美国大兵毒打到遍体鳞伤,也只是一个人在医院硬撑,后来被昂热收为学生,也不止一次在训练时被打到遍体鳞伤,但这个男人不会安慰也不会送他去医院,只会踩着他的脑袋用流利的日语脏话肆意辱骂,践踏他的尊严摧毁他的自信。
彼时的他为了重振犬山家的荣光可以忍耐一切非人的痛苦与折磨,哪怕所有人都说昂热这是在训狗,训一条听话的能帮秘党掌控蛇歧八家的狗,他也依然甘之如饴。
因为这些痛苦与羞辱打不倒他,只会让他变得更加强大,让他有能力保护自己和重视的人不再遭受屈辱的对待,让他能在那个时代成为蛇歧八家权力最盛的大人物。
在退位让贤后,他除了为犬山家争取应得的利益外,基本不怎么出面,看似是在安享晚年,但一直有在暗中磨练技艺。
因为他知道,未来自己一定会和昂热再见面,届时他将亮出自己耗费近六十年为老师准备的答卷。
只可惜,他已经没机会交出自己的答卷了。
在赫尔佐格从昏迷中苏醒的时候,他不慎被其偷袭得手,没有任何防护的右臂粉碎性骨折,提刀格挡的左臂骨头断成了三节,肋骨断了六根,脊椎也在后续检测中发现了问题。
这种毁灭性的伤势,即便是龙血活性最强的年轻时候,也很难恢复如初,何况他已经是个快八十岁的糟老头子了。
医生没有明说,但他很清楚自己今后怕是很难再挥刀了。
神速斩剑圣犬山贺的时代彻底结束。
“抱歉啊,老师,让伱失望了,我的答卷还没准备好。”收回视线,犬山贺望着冰冷的天花板,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初遇昂热的那天,自己也是这么的狼狈不堪。
那时他失去了身为男人最重要的能力,
现在他失去了身为剑客最基本的能力。
前者让他能忍受一切折辱从低谷爬到山巅,后者却让他一瞬之间从云端跌落谷底。
只是他并未感到惶恐与无助,身体出了问题就治,右手废了就练左手,反正已经经历过从山巅到谷底再到山巅了,如今不过是重走一遍老路罢了,说不得还能有新的领悟。
苍老的眼眸中,昔日懦弱狼狈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了一头雄狮,哪怕它已是垂垂老矣遍体鳞伤,也没有像六十年前那样流露出男孩的悲伤,只是期盼着恢复伤势再度以咆哮震慑百兽,向当年把他从残酷丛林中解救出来、教会他捕猎的老狮子证明,他已经是个合格的狮子了。
昂热闻言只是轻笑一声,将手中的苹果切成适合一口吞入的大小,而后用刀扎起其中一块:
“我听上杉越那家伙说,你有一刀很快。”
“嗯。”犬山贺没有否认,“我原以为那一刀已经很快了,但还是不够。”
“那就是你准备的答卷?”
“嗯。”
“伤到他了?”
“没有。”
“那就再练。”昂热晃了晃手中的苹果,“我当初可是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好的,老师。”犬山贺勾起嘴角,勉力挤出一个笑脸,为自己拥有第二次提交答卷的机会感到由衷的喜悦。
“别勉强自己,怪难看的。”昂热把那块苹果怼到了不争气的学生面前。
“是。”犬山贺张口咬住了苹果,心里涌现出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平静祥和与温暖。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上个世纪,昂热带着十八岁的他去海港里看军舰,双手放在他的肩上,留下一张弥足珍贵的老照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