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子航手中的金属盒,恺撒皱着眉,并未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身为一个中二少年,他当然可以面不改色地说自己愿意为了复仇付出自己的一切,但他只是中二不是无脑。
“一切”这个词包含的意义太过沉重,如果说他的一切只有加图索这个姓氏带来的财富、名声以及地位,那他会毫不犹豫选择以此为代价换取力量。
可他追逐力量是为了什么,为了报复加图索家族?
这只是其一,他渴望力量的根本目的是想要像母亲期望的那样,自由自在的活着,不受家族的约束。
如果换取力量的代价是从一个可以任他为所欲为的牢笼,走向另一个充满未知的牢笼,那他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找不自在?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楚子航手中的盒子是黑石官邸主人送给他们的礼物。
在车上的时候他其实就有所猜测,这玩意儿怕是专门为路明非量身定制的物品,只是黑石官邸的主人随便找了个由头把东西交到对方手上而已。
将视线重新移回面瘫少年脸上,恺撒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代价什么的,应该不是由你来问吧?”
说来说去,大家不过都是被安排了专属戏份的临时演员,谁也无法脱离这场角色扮演游戏,更无法决定导演的意志。
你这么给自己加戏,经过导演允许了吗?
“……”
见恺撒不上套,楚子航面不改色,轻轻颔首:“确实,是我冒昧了。”
大家都是被选中的孩子,他这么问确实有点越俎代庖的意思。
不过无所谓,近朱者赤近夏者黑,一切都可以归咎于夏师傅教导有方。
抬手打开了装有黑王血清的盒子,动作轻缓的将其中一瓶取了出来,楚子航抬眸看着金发好似雄狮鬃毛般飘扬的恺撒,将装有朱红色药剂的玻璃瓶递了过去:“这是你的。”
惜字如金,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多少情绪。
恺撒双眼微眯,伸手接过这没有任何标识的“口服液”,上下翻看过后重又将目光落在楚子航身上,等他给一个合适的理由。
“人人有份。”楚子航将金属盒换了个方向,让恺撒看清里边剩下的两瓶血清,和三个空空如也的凹槽。
就在刚才赶路的时候,路明非便将装有黑王血清的盒子交给了他。
当初获得黑王的龙血结晶是师兄弟二人通力合作,所以小路同学只取用了一瓶,又留了一瓶给绘梨衣,剩下的全部交给师兄分配。
在山上的时候绘梨衣说自己的血统有缺陷,存在失控风险,虽然老夏头帮她调理好了身体,但路明非也不清楚黑王血清是否会让她的身体再度出现不可控的变化,所以思考再三后还是选择暂时留着以后再用。
反正绘梨衣的实力不服用黑王血清也强的离谱,如果大结局消灭那劳什子魔王的时候打不过,再考虑让她爆种二段变也不迟。
恺撒在交心过后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带孝子,加入夏家军只是时间问题,路明非甚至都帮他想好了几个华夏名。
至于苏茜,她是不是混血种犹未可知,就算是现在也还处于未觉醒状态,或许黑王血清能帮她觉醒体内沉睡的血脉,但只凭普通人未强化过的躯体恐怕无法承受黑王血清强大的侵蚀性和淬炼血统的剧痛。
路明非自觉身体在老夏头的投喂和训练下变得比常人健硕数倍,可饮下黑王血清后依旧痛不欲生,全靠一口硬气才没让自己的惨叫声响彻山巅。
楚子航拥有血清的处置权,但他并不知晓黑王血清是路明非与路鸣泽的交易,只觉得这是夏师傅给他们五人组准备的东西,自然不会有隐瞒的想法。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是否要留下自己的那瓶血清,等回国之后送给夏弥助她食量大增,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放弃了。
夏弥可是夏师傅的堂妹,好东西缺了谁的也不会缺了她的。
心念电转,楚子航当着恺撒的面又取出一瓶血清,单手将金属盒收好:
“这东西喝下去会有点不良反应。”
拧开盖子,没有任何异象出现,也未出现任何幻觉,只有一股混合着铁与血的味道涌入鼻腔,心中涌现出一股名为渴望的情绪,想要以最快速度将血清饮下。
不做他想,楚子航抬眸看了眼恺撒,想着给他打了个样,毫不犹豫将黑王血清一饮而尽。
液体入口瞬间,他毫无波澜的漆黑眼眸瞬间点亮,璀璨夺目的黄金瞳中好似有高温高热的岩浆在流淌。
原本被海风吹拂的微微泛凉的白皙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白色雾气自体表升腾而起,眨眼间他就变得像是刚从蒸炉之中走出来的唐僧一样,白里泛红热气腾腾。
那张英俊不凡的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但看紧绷的面部肌肉便可知晓,他正在努力咬牙忍耐某种莫大痛苦。
裸露在外的胳膊肌肉隆起,手中空荡荡的玻璃瓶被死死攥住,却意外没有遭受巨力挤压将要破碎的征兆,反而微微有些许融化变形的迹象。
早在楚子航先干为敬之时,恺撒便紧随其后将朱红色的血清一饮而尽。
此刻他金色长发被海风吹拂,英俊贵气的面庞异常严肃,倒竖双眉之下点缀着两颗黄金瞳,额角青筋暴起牙关紧咬的模样犹如一头正在怒声咆哮的狮王。
月台上的温度表陡然诡异上升了将近二十度,夹杂着海腥味的微风也突然带上了一抹肃杀的意味。
相视而立的两人涨红着脸站在原地,浑身肌肉紧绷一动不动,黄金瞳死死盯着对方,脸上都是一副强撑的淡然与无恙。
剧痛在体内蔓延,逐渐入侵到四肢百骸深入骨髓,恺撒很想龇牙咧嘴地嚎一嗓子,但看着对面的那冷着张脸好似什么感觉都没的家伙,硬是咬牙将痛苦吞了下去,竭力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楚子航手中的玻璃瓶已经在高温和巨力下发生形变,一双黄金瞳亮的仿佛随时能喷吐火焰,体内燥热无比痛苦不已,但这对勇于挑战身体极限,经常把自己弄到全身酸疼不已只能躺在地上恢复体力的他来说,现在的疼痛尚未超过他的忍耐上限。
不知过去多久,体内汹涌澎湃的痛意逐渐淡去,楚子航眼中仿若烈日的黄金瞳逐渐敛去夺目光泽,抬手看着严重变形的“玻璃条”,心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