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当下总领河北禁军的枢密副使、知大名府庞籍,调遣三万河北军,前往边境练兵。
若与辽兵出现冲突,赵祯的要求只有一点:绝对不能吃亏。
即使辽国真敢与大宋打起来,如今的大宋也丝毫不惧。
河北边境真的摩擦起火。
大宋是不介意这把火会烧多大的,真若开战,那也就战了。
而女真人若能起势,让辽国损失惨重,大宋绝对毫不犹豫会补上一刀,趁机收复燕云,甚至占领更大的地盘。
……
二月二十四日。
三万河北禁军,抵达宋辽边境,扎营练兵。
声势之大,可传辽境。
三日后。
辽国皇帝耶律宗真得到边境驻军的急报,连忙将耶律重元、耶律洪基及多名臣子唤到了大殿内。
“那老庞籍称有生女真入河北境,宋兵乃是为抓捕生女真人而增,简直是胡说八道!”
“抓人需要数万之兵吗?他们是要趁火打劫!是要落井下石!”耶律宗真站在御座前,气愤地咆哮道。
耶律洪基立即出列,道:“父皇,宋人如此做,不过是吓唬我们罢了,他们的变法正在进行中,他们还不敢与我们全面开战,并且党项人经历去年大寒,甚是贫穷,宋人若敢宣战,党项人绝对会在西北境生乱,他们只是在吓唬我们,并让女真人更有胆气与我们斗。我们无须理会他们,全力清除女真之乱即可。”
耶律洪基话音刚落,耶律重元便站了出来。
“皇兄,大侄所言,实属不懂兵道之胡言!宋人定然想到我们可能是这样想的,我们若不在边境增兵,一味除女真人,宋人若真的打过来怎么办?南国之民,可是人人都喊着收复汉唐故土,我们若认为他们真不敢战,他们反而会战!
“此外,若女真人起势,大宋更会趁机入侵,我们不得不防,必须分出主要兵力都放在边境,然后再想法对付那些生女真!”
“叔父,主要兵力都防备南国了,还如何对付生女真,你是完全不知那些生女真的破坏力!”
“哼,区区数千人而已,有何惧哉,分明是你的人能力不足,若让我派兵前去,早就将他们灭掉了!”耶律重元瞪眼说道。
“你……你……是想要抢夺兵权吧!你若能保证一个月内能灭掉生女真,便由伱来灭,若不能,你必须将你手里的两万兵交给我,如何?敢不敢赌?”
“怎么不敢,但一个月太少,我要三个月,三个月我若能灭掉,你将你手中的一万兵交给我!”
“一个月!”
“三个月!”
“一个月!”
“三个月!”
……
耶律重元和耶律洪基说着说着便争吵起来。
一旁的辽国官员低着脑袋,都没劝架,因为这已经是家常便饭,这二人的想法其实都有私心。
耶律重元有两万亲兵,皆布置在边境。
若增兵边境,自然他是主帅,且可以用手段控制更多的士兵。
而耶律洪基的一万亲兵,则多布置在北方。
这次追捕生女真人,也是他的差事。
可惜他低估了生女真的实力,做的非常糟糕。
“够了!够了!你们还有没有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你们打赌,就能越过朕调兵遣将了吗?你们以为朕死了?”耶律宗真愤怒地咆哮道。
耶律重元和耶律洪基几乎是日日吵。
这让耶律宗真甚是烦恼,整个人都因此衰老了许多。
耶律宗真想了想,语气严厉地说道:“耶律重元,明日,你便去边境,只需守,不能攻。若对方试探性地攻击,你也莫将事情闹大,能平息便平息,绝不可生乱,若因你之错,引起大战,朕将重处你,甚至可将你再次交给宋人,以此免战!”
“臣弟遵命!”耶律重元拱手。
“耶律洪基,朕再给你六千皮室军,外加你手里的一万兵马,务必在两个月内肃清生女真之乱,若做不到,朕撤掉你的兵马大元帅之职!”
“儿臣遵命!”耶律洪基也重重拱手。
呼!
耶律宗真长呼一口气,看向下方,问道:“众卿可还有异议?”
“陛下圣明,臣附议!”众辽臣齐声道。
这些辽臣现在只会说附议。
因说对了没奖励,说错了则会挨骂。
耶律宗真的脾气实在太坏,官员们都学的甚是圆滑,也纷纷都在观望着该如何站队。
“散了吧!都散了吧!”耶律宗真无奈地摆了摆手。
近年来,耶律宗真的心情一直很差。
他自认执政能力还不错,但自从大宋变法后,辽国是处处不如大宋,一直都在走下坡路。
但他又无可奈何。
学大宋变法已证明是条错路,他只能将兴辽之策,寄托在练兵上面。
为此,他不惜再苦一苦辽国的百姓,去年已增加了两次农税和商税,今年五月份,他准备再加一次。
……
三月三,春日灿烂。
南熏门外,柳树吐绿,葱葱郁郁。
而此时。
在城外的一片柳树下,每隔三百米,便站着一名士兵。
此乃开封府与皇城司专门设置的。
柳通“留”之音,很多人都喜欢在春日送别友人时,折柳送别。
以至于每到三月初,本应该是柳树最好看的时候,却被送行人折秃了。
包拯为了汴京城的城市形象,下令禁止折柳。
若有人非要折柳送别,那就多送十余里,十余里外的官道上亦有柳树,可随便折,但南薰门外的柳,一枝都不能折。
就在这时。
南熏门外突然有一匹快马极速奔来,上面的铃铛哗哗直响。
马上之人乃是一名驿差。
其脖子插着一根花色羽毛,脖上挂着一个红漆黄金字的木牌。
其一边快奔,一边高声道:“西北军情急报,快散开!西北军情急报,快散开!”
这正是大宋用来传递军情最快的驿兵——急脚递。
急脚递速度飞快,直奔禁中,其传递的军情将会被直接传递到赵祯的手中。
而这一刻。
谏院内,正在阅读邸报的苏良,眼皮直跳,心绪不宁,总感觉有一种不祥的预兆。
约一刻钟后。
知谏院何郯快步走到苏良的面前,红着眼睛道:“景明,西北军情急报,范公因寒疾病逝秦州,羌贼抢掠熙河镇,致近千人伤亡。”
听到此话。
苏良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大宋的西北一柱倒下了。
那个真正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士大夫官员典范倒下了。
那个当朝的文武第一人,撑扶天地的第一流人物,无数士大夫官员和书生的心中之师倒下了。
苏良哽咽道:“上个月……上个月,他还来信,说身体非常好,怎么……怎么……就……”
苏良眼泪直流,悲伤得已无法说话。
今日,对所有知晓此噩耗的人来讲,都是无比悲痛的一天。
(本章完)